我们家的悠悠——献给我家刚刚去了天国的小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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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篇文字是好些年前我和她共同写就的，写完后投给了《北京晨报》，后刊登在2001年的《北京晨报》上。现发表于此，纪念文中的主角、我家刚刚去世的小乌龟：
                                                                                   悠 悠   
       悠悠是我们家一只至今不知其身份的小龟，因其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慢条斯理，故名悠悠。悠悠只有巴掌大小，背上总是驮着一个乌黑的壳。悠悠在去年四月才成为我家成员，不过，可别以为其年纪小，据资深专家说，这个小家伙今年至少有十五六岁了，而且经鉴定，还是一个水性极好的女娃。
       在官园市场看到悠悠的时候，她正在和另一只体型要大许多的乌龟打架。当时就觉得这只小龟勇敢好斗，活泼好动，肯定生命力顽强,而且当我拿起她来细细端详时，她也睁着一双明亮的小眼睛打量着我，一时间，我的内心忽然涌起一种温情的感觉，认定非这只小龟不要，于是欢欢喜喜地将其领回家中。
       谁知，初到家中，悠悠在新环境中还很认生，怯怯地躲在龟壳里，不吃不喝。于是，按书中所说，买来香蕉、苹果、生菜、黄瓜和日本进口龟食，轮番摆出引诱她。可她一概不为所动，不屑一顾，实在饿得急了，将一粒龟食吞了进去，使我们乐了半天；可不久，她又把碎成四瓣的龟食吐了出来，又使我们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四处求医，寻问治疗乌龟“厌食症”的良方。终于从网友处觅得一字妙方：“鱼”， 这时，悠悠已经饿了两天了。
       鱼买来了，足足五十条一寸来长的小鱼。刚把悠悠放入鱼盆里，鱼儿们便大吃一惊，纷纷乱窜。悠悠自己也吓得够呛，小脑袋也一下子缩进了龟壳，半天才探出头来，呆呆地看着这些小鱼。鱼儿们大概觉得这个庞然大物徒有其表，便胆大妄为起来，在悠悠的眼前大摇大摆地列队游行，还不时对悠悠做挑衅状，真个是要“壮起鱼胆，把龟打翻”。面对鱼儿们的胆大包天，悠悠终于忍无可忍，愤然张开小嘴，对鱼儿们展开了有力的回击。可她原地折腾半天，也没有咬到一条鱼，反而把鱼儿们都赶跑了。眼看小鱼们躲在远处嘲笑自己，这可急煞了我们的悠悠，悠悠决定不再在原地“守株待鱼”，而是主动出击，扑向鱼儿们躲避的地方，她在水中来回扑腾，使尽浑身解数，总算有所收获，咬住了一条体型肥胖、行动笨拙的小鱼。悠悠初尝美味，激动万分，只见她一动不动，将鱼死死咬住不松口，待我们凑近看时，她连忙依依不舍地叼着那条已经半死不活的鱼躲到鱼盆的一角，警惕地看着我们，唯恐我们与她分享这条小鱼。一直等到鱼咽了气，她才把嘴略张一下，用右前爪把鱼的身子从横向拨成竖向，一口吞下了鱼的脑袋和小半个身子，吞一下咽一下，用右前爪把整条鱼塞进了嘴里。之后，悠悠肠胃大开，一发不可收拾，又连吃了两条鱼，就在她想逮第四条的时候，我们连忙把她从鱼盆拎了出来，吃多了消化不良，万一得了盲肠炎可不是好玩的。

       渐渐地，悠悠恢复了活泼好动的本性，也不再怕人了。每当我们把她从水里拿出来的时候，她便不知疲倦在地上散步，看到小缝就钻，见到小架子就爬。我家的电脑桌底下有一块离地五公分高的隔板，有一日悠悠对它发生了兴趣，先是拼命往隔板下钻，无奈她的背太高，脑袋进去了，两前爪也进去了，可驼背却进不去，四条小腿蹬了半天，只得罢了。可她偏不服气，退出身子，又把前爪搭上隔板，想爬上去。她的两条小后腿使劲撑着地，两只前爪悬空，使劲乱划，小脑袋伸出龟壳足有一寸多长，往前努力，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一不小心，失去平衡，摔了个仰面四脚朝天。当下第一要务，当然是翻过身来。只见悠悠把脖子向后弯，用力伸长脖子，把脑袋顶向地面，然后用右前爪支撑身体，一摇一晃地，用力蹬地。在挣扎了一分来钟后，终于成功地翻过身来。这番剧烈运动可把她累惨了，悠悠足足有十分钟不再动弹，呼哧呼哧地趴在地上喘气，脖子底下的肉一起一伏的，像足了刚跑了马拉松的运动员。
       休息停当，悠悠再次向隔板发起了冲击。尽管一而再、再而三地掉下来，可是她毫不气馁，与隔板较上了劲，大有“不上搁板非好龟”的壮志豪情，引得家里人都拥过来看，看这只倔脾气的小龟怎么征服那个隔板。记得有人曾问著名登山家梅斯纳尔，你为什么要去爬山，他说：“因为山在那里！”悠悠也是这种想法：“因为隔板就在那里，我就要爬上去。”我看着这只有志气的小龟，又送给她一个外号“登山家小梅”。大家嘻笑议论，悠悠竟然不以为意，继续她未竟的事业。我看着她于心不忍，把它托上了隔板，一了其心愿。
本以为到此为止了，不想这番体育煅炼大大增强了悠悠的信心，天天在隔板前转悠，持续了一个月之久。悠悠那百折不挠的毅力令我始信寓言“龟兔赛跑”所言之不虚。我在佩服她的恒心之余，也生了一丝隐忧，她该不是得了失心疯吧。终于有一天，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条件下，悠悠成功地爬了上去，在趾高气昂地对她的这块新大陆做了一番巡视之后，她从隔板上跳下来，宣告了登隔板运动的终结。

       悠悠受到了家里人的宠爱，也渐渐地表现出了通人性的一面。她喜欢看电视，尤其喜欢看电视中的武侠剧，她经常伸长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电视屏幕上打打杀杀的人间偶像们，直看得目瞪口呆，真不知她是迷上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功夫，还是迷上了那些俊男靓女。这时候如果把她转过身子，她会极不情愿地瞪你一眼，然后慢慢地转个圈子，再次头冲着电视机。有时竟能坚持半小时之久。
和悠悠玩，是每日的必修课。先把她放在桌上，和她四眼对视。开始的时候，她会躲一躲。可对她说话一会儿，她又会伸出脑袋来看。有时候还会蹒跚地爬过来，爬上人的手。这时候，拨弄拨弄她肥肥的小腿，摸摸她的硬硬的龟背，她是不会躲进龟壳里去的，还会故意和人较劲，用小腿来蹬人。力气还不小，四只小腿儿用力划着，象游泳运动员一般，可有生气啦。
       最令人迷惑不解的是，有关龟的各种经书上都不曾提及乌龟会叫，可是我却亲耳听见过悠悠的叫唤。那天，悠悠不知怎的，对书柜里的一排世界名著发生了兴趣，自己钻进了书柜，使劲伸长脖子想认书脊上的字，我这时过去把推拉玻璃拉上，悠悠开始没有感到异常，可后来发现没了退路，便慌了神，无心再在书柜中读书深造，想往外爬。在左冲右突仍无法突围之后，悠悠隔着玻璃求救似地看着我，见我毫无反应，她便梗着脖子，将脑袋挺得老高老高，向我张开了小嘴，我以为她又要打哈欠了，可谁知从她张开的小嘴中居然传出了“啊”的一声，这一声令我吃惊不小，从未想到龟也会叫，想必悠悠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可不能让她喊天天不应，于是我赶紧把她放了出来。以后我又想尽办法想引诱她叫，却再也没有机会听她一展声喉。

       当然，乌龟最爱睡觉，悠悠也脱不了龟的天性。初来时，悠悠并没有固定的睡觉处，找到黑暗的角落就闭眼睡觉。经常一不留神就钻进了床或沙发的底下，半天不挪窝。这可把我们害惨了，在整套房子里东找西寻，电筒乱照，笤帚乱划，将可能性一次次排除之后，只好动家俱的主意了。有两次竟然把床垫、床架掀了个底朝天，才将她找出来。每次寻龟运动总是把家里人累得气喘吁吁，悠悠也免不了挨一顿痛斥，每当此时，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微睁着惺忪的眼睛斜看着我们，似乎反怪我们打搅了她的清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悠悠开始往鞋架底下钻，难道她喜欢臭鞋味儿，这可不是好习惯。一看见她有钻鞋架的动作，我就上前阻止。好几次她的小脑袋瓜刚伸进去，身子还露在外头，我就把她拎出来，没到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一付十分惬意的样子。我十分佩服她边钻边睡的本事，只好由她去了。倒也奇怪，自此以后，鞋架底下就成了她的安乐窝。只要把她拿出来放风，一开始她还东游西荡，可到末了，总是自觉地回鞋架底下休息，倒令我等省心了许多。
       冬天到了，再趴在鞋架底下就有点冷了，该另找一处暖和的地儿了。我自作主张，把悠悠放在客厅的布面沙发上，再在她身上放上一只体积20倍于她的毛绒小熊，希望悠悠就此冬眠。整个冬天，她都乖乖地蜷缩在小熊毛茸茸的屁股底下睡觉，只是隔一段时间醒来喝水吃东西。

       冬去春来，悠悠到我家也快一年时间了，我自以为成了资深龟专家，不免忽视了春天的信息对她身体的影响。悠悠躁动起来，多了几分盲目和任性。让悠悠到水里喝水，她就一串串地吐泡泡；把她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她便用头胡乱撞击窗玻璃。还有一次，悠悠突然醒来，自己昏头涨脑地从小熊身下爬出来，不管不顾地从沙发往地面上跳。“呯”地一声掉在地上，龟壳着地，摔了个七荤八素，悠悠缩成一团，半天没有动弹，心痛得我一把托着她，东看西看，生怕有什么异样。直到她缓过劲来，又伸脑袋，又蹬腿的，才放下一颗心。
       我怕历史重演，以后就只让悠悠在鞋架底下休息，不再让她趴沙发了。可她又开始作怪，时不时地发出发出“叭答叭答”、“ 咕噜咕噜”的声音。拎出来看时，她用两只前爪轮流抚摸小脸，蹭蹭眼睛，努力地伸缩脖子。将她放在地板上爬时，她也并不着急回安乐窝里去，而是爬到阳台上对着布满阳光的窗户发呆。
研究种种异常表现，我们心下猜想：莫不是悠悠思春了，需要一个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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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悠悠是一只可爱的安布闭壳龟属半水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