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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首席村妇

天哪!我的老公是狐狸精!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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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47:59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你为何还要为哪个负心汉伤心呢?他贪图美色,看中更加漂亮的姐姐。你姐姐也够无耻的,居然来抢走妹妹的未婚夫。”
  
  我心中一酸,顿时呜呜哭起来:“你别说了,请你不要再说了。”
  
  牟其宗轻轻抚摸着我哭泣而不住起伏的肩头,叹气安慰说:“不要再理会那种男人。你要记住,世界上好的男人并不止一个。”
  
  他突然冲动地握住我的一双胳膊,把我拉到他面前,急促地说道:“小枫,做我的新娘吧。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我撇过脸,不敢正面对着。牟其宗徒然变色,叫道:“你还在想他?”
  
  我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始终无法忘掉箴言。尽管他离开了我,但是……但是……”我说不下去,“我是一个很没用的女人?”
  
  牟其宗失望地放下我的胳膊,转身一动不动,猛然发狂般地大吼,手足并用,蹂躏可怜的竹子。我倒是被他的神情吓坏了,呆呆地不敢动弹。
  
  牟其宗慢慢平静下来,背对我冷冷说道:“难道当那两个奸夫淫妇勾搭在一起的时候,你心中只有伤痛,没有怨恨嘛?”
  
  我心头一颤,挥过千头万绪,掩面哭着逃开,牟其宗没有追上来,或许让我一个人释放一点更好,然而那妒忌犹如一头毒蛇在啃食我的心。我哭喊:“我恨啊!如果给我个选择,我真希望。他们不得好报应!”
  
  “这,真是你的心声嘛?”
  
  清风习习,竹叶沙沙,除此之外,只有我因哭泣而不成规律的呼吸。这话声实在来得离奇,我不禁害怕起来。
  
  我仿佛打开了渔夫的魔瓶,释放了沉睡已久的恶魔,面前升起一团黑烟,仿佛活物一般袅袅蠕动,逐渐凝成了一个长条状蛇一样的黑影子。我一惊,方才完全痛恨,心无旁骛,这时隐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令人不快的力量在逐渐逼近,间不容发。
  
  那黑烟此刻形状刚刚完成,行动不太灵便,我感觉它应该在凝聚力量。除了役鬼,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妖魔鬼怪,何况役鬼只是长得恶心,论吓人还轮不上。然而这个黑烟魔物不仅恐怖,而且散发着一股犹如来自冥界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一动也动不了,居然没有软到。
  
  渐渐地黑烟出现人形,只是还是黑呼呼的一团,粗粗地能辨认头部、躯干和四肢。黑烟完全凝成人的模样,眉目之间,俨然有人样。他身材高瘦,肌肤甚白,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色彩反差极大。面目依稀之间若我有相象,一双明亮的杏核眼,长长浓浓的柳叶眉,高挺鼻梁,唇如一点即破的薄,仿佛正对着一面镜子,看自己。只是他一席长发,披到膝盖,却是白色的,元宵明亮的月光里,发如雪!
  
  “你是谁?”
  
  面对人形的魔物,我反倒不再害怕,或许这就是人类对于同类相貌本能的缺乏警戒心。
  
  “我就是你啊!”他笑道,“我为自己取名叫做楚桓,号仙发。我其实是你心的最真实的反映,我的相貌是你理想中的男子面貌,我的心是你的心最阴暗的一面。原本我永远呆在你的内心深处,但是你得到了它!”
  
  楚仙发指指我脖子上的月牙铜镜,我一呆,垂下首,用手托起铜镜,月光如水,铜镜熠熠闪烁着妖异的光泽,里面的自己,似乎不认识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49:3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业镜,上古时期神奇的镜子,它功效是能够反应出一个人最真实的心!无论隐藏多么深,都会被挖掘出来。而我,就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我吓得后退几步,口中喃喃自语:“不会不会,我的想法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不会不会,一定是幻觉!”
  
  楚仙发猛然捉住我的手,强行拉过来,在我耳边低语:“我是真实存在的,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现在,你心中最恨什么?”
  
  我着魔似地念道:“箴言,他负了我……”
  
  楚仙发扯下我的月牙铜镜,塞在我手里,冷冷地说道:“对于负心之人,只能有一种下场适合他——杀了他!”
  
  “杀了他……”
  
  我重复着这一句话,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身躯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他操纵着,摇摇晃晃走开去。路上遇到牟其宗,他大喜,叫道:“小枫……”
  
  我毫不理会他,顾自走开,牟其宗一脸愕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我。
  
  我继续前行,寻找目标。箴言高高的个子纵然在千百人中也是极容易看到,他正闷声呆在一棵树下,旁边是姐姐,也是一脸垂头丧气。这对奸夫淫妇,呆在一起居然不开心,我好痛快!待我走近,箴言面露喜色,叫道:“小枫,你跟过来听我说明白了……啊!”
  
  箴言惨叫一声,倏然向后跳开,作为狐一族,他的动作还是很敏捷,避开了我朝他脖子的致命一击,但是毕竟割破了皮,顿时鲜血淋淋,大骇道:“小枫,你是怎么了?”
  
  我口中不住嘶叫:“杀了你,杀了你!”又攻上去,姐姐尖叫一声。
  
  倏然我的胳膊叫人扭住,怎么动也动不了,背后牟其宗叫道:“小枫,你是怎么了?”
  
  我死命挣扎,但哪是男人的对手,渐渐地安静下来,放弃抵抗,只是粗粗地喘气。
  
  牟其宗小心翼翼地放开我,低头奇怪地看着我,说道:“看她的眼睛,好像中邪了一样!”
  
  箴言摸摸脖子上的伤口,心有余悸。
  
  牟其宗倏然对着后面又叫道:“什么魔物!”
  
  他锵地拔出圣火令,攻向暗暗跟来的楚仙发。后者身体轻巧,搏斗中更加灵活,以一臂顶住圣火令,另一手猛然击中牟其宗的下巴。牟其宗极快地避开,看到楚仙发,难以置信地哈大嘴巴,不由得吐出一行字:“男的小枫?”
  
  楚仙发冷冷一笑,冷不防出手不再攻击牟其宗,反而转身向我移动过来。牟其宗尚未从震惊中恢复,已经来不及释救,我命休矣!
  
  突然身子一轻,被人提了起来,然后被紧紧抱住,在地上天翻地覆地滚了几圈,我张开眼睛,是一个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胸口。是箴言压在我身上,他马上站起来,说道:“快走,危险之极!”
  
  箴言大叫一声,翻身回来,瘫坐在地上。原来楚仙发声东击西,他的目标还是箴言!
  
  箴言动弹不得,只能软软地贴在地上,我看着他眼眸中惊恐的眼神,蓦地清醒过来,不知哪里鼓起一股勇气,站起身跑过去。挡在箴言身边,阻止楚仙发的再次攻击,那楚仙发一怔,叹了一口气:“我是你心的另一面。我不能伤害你,我伤害你,等于伤害自己。你毕竟还向着他!”
  
  牟其宗已经回复过来,立即挥令斩过来。楚仙发没有迎战,落荒而逃。
  
  我松了口气,回头看箴言。箴言神智清晰,我们两人四目相聚,相对无言,唯有心情万分复杂。
  
  其实箴言只是被震地动弹不得,第二天就无恙,我一夜未睡照顾着他,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田奶奶见我们还是不冷不热的,把姐姐叫来,让我们消除误会。我们三人呆在一起,没有一丝声音,许久姐姐才打破寂静:“妹妹,我们之间的误会……”
  
  “不必多说了。我是亲眼看到的,你们两人亲热地搀在一起。”
  
  我冷冷地说道。
  
  箴言反而松了口气,说道:“就是那天,你被牟其宗送回来的一次。那天其实是姐姐在表哥家向叶子嫂学厨艺,因为除夕夜她做的菜实在被人嘲笑个透,但是又不好意思向你学。叶子嫂离这里还有点远,所以叫我接你时顺便接她。那天,她吃了自己煮的、有毒的食物后,牙痛的厉害,要我替她看看……”
  
  我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
  
  箴言微笑道:“可以去问叶子姐,她可以作证。”
  
  我小心翼翼地说:“那么为什么不向我说明。”
  
  箴言没气好笑道:“你那象花岗岩一样顽固的脾气,说得通吗?”
  
  我脸一红,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实在太任性了。”
  
  姐姐哼哼说道:“要解释,也不必损我,什么有毒的食物……”
  
  一笑释然。
  
  然而我却知道,某处有个阴险的家伙,时刻窥视着我,倘若我心有乱想,他便会引诱我入歧途。那铜镜,不见了。或许正是楚仙发拿捏着赏析,于月光之下,那一头长发,发如雪。
  
  呼呼,前几天老是发不了,今天总算可以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49:55 | 显示全部楼层
耳边鸣起鸟儿欢快的歌声,我睁开眼睛,蓝天白云。
  
  我直起上半身,四下里张望,这里是一片碧翠的草地,点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早上草尖滴着露珠,沾湿了我的睡袍,尽管是在仲春,有凉凉的感觉。
  
  我站起来,远眺前方,有条马路,车辆不是很多。太阳还没有升起,朝霞红艳如血。
  
  我慢慢移向马路,赤裸的脚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有种异样的舒服,仿佛我天生属于这儿似的。我停下来,弯腰摘起一朵鲜艳的杜鹃,戴在耳朵上,拨开长长的头发,让花儿露出来。
  
  “很漂亮啊!”
  
  背后有个男声赞叹道。
  
  我一怔,倏然转身,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我张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原来这是一个梦啊!
  
  一个月前,随着新学期的开始,我和箴言都开始上学。他买了辆车,来回明江学院、越州大学与荷田居之间,来去倒是也方便。一家三口的饮食依旧需要我准备,即使有轻微低血压,早上最起不了床,可怜的我还是勉强振作,深呼吸一口,站起来,换下睡袍,洗梳一番准备早饭。箴言听到我的动静,也起床,过来帮帮我的忙。能做家务的男人最棒!至于另外一条无所事事的懒虫,我做好早饭尚且不见动静。于是我拎着锅勺冲进去,预备好好吓她起来。
  
  “懒鬼!天亮了!”
  
  并没有预料中的那样某人怒气冲冲扑过来,姐姐已经起来,依旧披着睡袍,跪坐在床上,一双白嫩的小脚正对着我。她依靠窗台,听到我的恐吓才回过头来,目光有有些呆滞、迷茫,我一怔,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的眼珠间或一轮,又恢复了灵犀,说道:“没事,吃早饭吧。我们一起去。”
  
  姐姐好古怪啊,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样。但是显然她不想告诉我,莫非是恋爱了?不可能,她哪有机会遇见年轻男人了?箴言除外。
  
  吃完早饭,我带着姐姐一同出去。本来姐姐连初中也没有读过,向来对大学校园有点心虚。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我们的小表弟程飒新进了越州大学,姨妈吩咐我们好好招待招待。其实我们差不多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甚至彼此的相貌亦是忘却,假如见见面,也是挺好的。
  
  越州大学成立于一百五十多年前,前身是所英国人办的教会学堂,具有浓厚的英国式严谨、认真的风格。该校是所传统的以理工科为主的综合性大学,高能物理和生物科学水平世界一流,不过由于当年创办者是位考古学家,越州大学文科中,历史学和考古学十分先进,相对应的社会学也是传统强项。但是堂堂一个百年老校,居然没有我读的专业中文系,郁闷啊!
  
  越州大学很大,经过百来年的发展,现在占地近两平方公里,在里面上课要乘公交车。我们一路走马观花地过去,古代的建筑没有保存下多少,现在见到的,差不多都是近三十年间建造的,最老的不过七十多年。
  
  我们主要目的一来见人二来是来玩的,箴言把车停好,我们就笑嘻嘻地说:“你去上课吧,我们姐妹到处逛逛。”
  
  箴言微笑道:“可就是别迷路了啊!要是迷路,买份地图,待会儿我们在这里再见面。”
  
  姐姐从来没有来过大学,感到一切都新鲜,越走越快,几下子就把我甩了。惨!今天没有想到要走很多路,所以居然穿了双皮鞋,一会儿脚就痛的要命,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我迷路了!
  
  我是个路痴!我完了,我会一直逛到死,也找不到出路。
  
  不过幸好这里人多,我随便找到一位和蔼可亲的女生,她拉我到一块路牌边,比划了几下,我勉强了解回路。
  
  “你是越大的学生?居然会迷路。嘻嘻。”
  
  我的脸微微一红说道:“不,我未婚夫在这里读研究生,我是来找他的。”
  
  “原来如此。”
  
  我回去的时候,箴言早已在等待,他习惯于我们的拖沓,但是姐姐一直没有出现,坏了!她也是个路盲!我们何家三姐妹只有小妹是正常人,其他人一上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姐姐才在一位男子的陪同下出现,一边过来一边道歉:“不好意思,耽搁你们了。我迷路,幸好遇上这位正直乐于助人的先生。”
  
  我不禁眯起眼打量这位送姐姐过来的人,他大概二十来岁,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比我高上半个头左右,尖脸、狭长的眼睛,一只又高又尖的鼻子是他脸上最大的特征,但是怎么瞅着眼熟?
  
  那位男子也仔细端详我,突然说道:“你是枫姐姐?”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小飒弟弟啊!”
  
  这人便是我唯一的表弟程飒,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约见。
  
  父母一辈是一男两女,爸爸是老二,大阿姨有一子一女,是我的表哥陈鸣和小表妹陈嘤,二小阿姨唯一的儿子就是他了。由于他不住在越州市,大家见面的机会不多,十几年中偶尔有过机会。我的相貌变化不大,想当初箴言仅凭四岁时的记忆就把十六年后的我认出,所以程飒立即认出了我。至于姐姐病前和病后相差太大,无论谁都认不出。
  
  程飒笑道:“原来在这里遇见亲戚了,真是有缘。这位一定是小谁妹妹了,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想不到长大了出落成如此恬美温柔的淑女了。哈哈!”
  
  我们一愣,随之莞尔,连箴言也忍俊不禁。程飒奇怪地看着我们,说道:“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我说道:“她是你的男姐姐!”
  
  姐姐长着一张娃娃脸,加上身子娇小,犹如十七八岁,比实际年龄要小,若是我们两人出去,总是被误认为我才是姐姐。
  
  程飒哈大嘴巴,几乎不能相信,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怪不得……”
  
  我羞羞答答地向他介绍了箴言——我的未婚夫,程飒祝福我之后,我们聊了会儿,请他有空来荷田居玩玩。
  
  晚上我抱着枕头来到姐姐的房间,因为总觉得今早她非常古怪,乘这个私秘的时候大家谈谈心。我敲敲门,说道:“姐姐,今天我陪你睡!”
  
  姐姐在门里瓮声瓮气地说道:“难得啊!我以为你有了老公便忘了姐姐,今晚不必了,你一个人睡吧。我也乐得清静!”
  
  我越发疑惑,把门敲地似打鼓,姐姐终于不耐其烦,开门叫道:“好了好了!你怎么不偷偷摸摸找你老公,硬是来骚扰我呢?”
  
  两个女人钻进被窝里,我伸手搂住姐姐的腰,贴着她的脸——以前两姐妹呆在西邯老家,住在一个人房间里面,我们便是习惯这样睡觉,我在她耳边细语:“姐姐,你有事情瞒着我,老实坦白吧!”
  
  姐姐轻轻一颤,吃吃辩解:“死女子,你乱说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0: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说道:“做了几十年的姐妹,吃喝住宿都在一起,姐姐的小动作还瞒得过我嘛?你啊,高兴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伤心时候眉毛垂下,有心事的时候沉默不语,是吗?”
  
  “你……”过了半晌,姐姐她突然发问:“哎,妹妹,你说,那些草啊、花啊、树啊,会不会说话?”
  
  我说道:“当然会了,当他们高兴的时候就会点头微笑,伤心时就低头悲哀……”
  
  姐姐摇摇头说道:“果真是中文系的学生,我不是说文学艺术化的植物。你说说看,他们真的会说话吗?我好像,好像能听懂他们说话啊!”
  
  我说道:“姐姐能听懂就好。姐姐最特别!”
  
  “敷衍我,虚伪的女子!”
  
  姐姐转过身来,一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说道:“我说是真的,每天早晨起来,打开窗户迎着凉风,风携来的许多花粉种子,似乎都在我身边呜呜地哭泣,诉说着一件悲凉的往事,然而内容却又是模模糊糊,甚是不明白,到了晚上——这些天我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我是一个男子,在一片开满红艳艳杜鹃的草坡上,为一个女子插花。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又忽然惊醒了,你说,这怪不怪?”
  
  我一惊,这个梦境,依稀如同我所做的,然后姐姐说道:“妹妹,你也有事情瞒着我!”
  
  “耶,哪有?”
  
  “哼哼!做了几十年的姐妹,吃喝住宿都在一起,妹妹的小动作还瞒得过我嘛?你啊,高兴时候眉开眼笑,伤心时候撅着嘴巴一声不吭,撒谎时候眼珠乱瞄,手伸向耳际,抚摸垂发……是吗?”
  
  我慌忙放下右手,终于瞒不过。
  
  “老实交代,你这不诚实的女孩子!”
  
  我的胳肢窝受到姐姐的严刑拷打,笑得快岔气,只好说:“我交代,我交代!”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最近我也是在做一个梦,我梦见我坐在碧绿的草地上,到处是美丽的杜鹃花,背后有一个男子叫唤我,待到我回头,却已经惊醒了!”
  
  姐姐大吃一惊,说道:“你的梦境怎么和我这般相近,恰是扮演了其中男女两个角色。咦,有古怪,总不成这般凑巧吧。是不是你故意敷衍我啊?”
  
  我没气好笑,反问:“姐姐,你看我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嘛?”
  
  姐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承认说道:“不是!”
  
  我看这女人实在不想我留下,于是抱了枕头讷讷离去,走时多了一个心眼,悄悄把姐姐的房门半合上,预备有事情的话可以马上进来。姐姐也不挽留,兀自让我走开。
  
  我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面,很快睡熟,迷迷糊糊中,似乎又看到那个男子在为我插花,正要转头的时候,蓦然惊醒。
  
  我张开眼睛,似乎听到隔壁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而且是一个男声!我心头霍然一紧,难道是箴言?转眼一想便哑然,箴言怎么可能呢?而且这声响富有成熟的磁性,远不是小白脸狐狸可以比拟。莫非姐姐恋爱了,偷偷摸摸地半夜里约会,难怪一直死活不肯让我住在她的房间,我倒是想瞧瞧,这个情郎的模样!
  
  于是我光着脚,轻轻踮起,移到隔壁的房门口,声音越发清晰,忽然男声笑道:“终于叫你家人发现了!”
  
  我慌忙闯进去,但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虽是刹那间,那人的模样印象极为深刻,只觉得无法抗拒的迷人,呆呆了一会,转头面对姐姐,目光暧昧,姐姐脸一红,叫道:“绝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那人,那人是爷爷的朋友!”
  
  我奸笑道:“爷爷过世起码已有十多年了,此人看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纵然在爷爷去世那年交往,不过才二十多,爷爷怎么会有这般忘年交?且说,若真是爷爷的朋友,进来做客,我们需的好好招待,何必如贼一般偷进偷出?”
  
  姐姐语塞,过了片刻才说道:“那我也不清楚了。”
  
  她顿了顿说道:“前些日子的夜里,我被一阵凉风吹醒,簌簌发抖,心想难道窗子没有关好?待我揉揉眼睛,张开眼皮,直起半个身子,凝视着前边的窗户,突然一惊!身子不由地抽动,大声喝道:‘你是谁?贼!’ 一缕窗帘被风飘开,把一个人从夜色中拉回来,他靠在窗沿,一条腿高高地翘起,而另一条则耷拉下来。明亮的月光作为背景,使得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身形,他说:‘什么时候荷田居的主人换成一位美丽的少女了?何先生呢?’ 我冷冷地说道:‘即使你认识我的爷爷,但是深更半夜象做贼一样拜访,实在没有礼貌了吧!’ 他把脸从月色中探出来,我不禁又是一怔,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岁月的洗礼中夹带年轻人的英气与中年人的成熟,相貌就像在读一首诗。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这样的男子吸引。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0:3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笑起来,更是犹如玫瑰色的锁,要扣住每一个女孩子的心,说道:‘先不要把我当成坏人,我可是你爷爷的老朋友,算起来,已经有三十年没有见面了。何先生人呢?’ ‘对不起,我爷爷已经过世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类的寿命真是短暂啊!’ 看他的模样年纪不老,但是无论口气还是举止都老气秋横,而且三十年前就和爷爷认识,是什么啊!
  
  ‘你是谁呢?’我问,‘认识我爷爷?’ 那人说道:‘我叫林麒,是你爷爷的老朋友呃。’ 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以后几天都见面,方才正在谈及我梦见的古怪世界呢!”
  
  姐姐说完,徐徐地松了一口气,偷眼瞄瞄我。我情知姐姐喜欢上这个奇怪的男子,但是此女羞于表达,我也不去点破。心中暗自奇怪,在我印象中,爷爷并没有这般朋友,若是三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如今起码五六十岁,怎么这样年轻的模样?不过想到爷爷很多奇怪的朋友,莫非他是妖怪?
  
  我打了一个寒战。
  
  “那,那关于我们做的梦,他说了什么嘛?”
  
  既然是爷爷的朋友,当然有某种特别的能力,说不定,能够帮助我们揭开梦境的困惑。
  
  姐姐古古怪怪地说道:“前世!”
  
  “前世?”
  
  她继续说:“是啊,他说我们梦见的是前世的记忆!一般来说,前世很难唤醒,除非有无法了却的心愿。但是前世实在太遥远了,在沉睡了几十年之后再把前世从灵魂深处唤醒,对于前世来说,记忆都显得迷迷糊糊。可以说,前世没有表意思,只是一些记忆碎片组成的潜意思,因为某种诱因,乘你熟睡之际,今生意识淡薄,发动本身的力量,去寻找前世未了的心愿。”
  
  我说道:“若真是前世的话,怎么我们两姐妹会做类似的梦境,只是人物不同了?”
  
  姐姐一摊开手,表示她不知道,埋怨我说道:“假如不是你忽然闯进来,把他吓跑了,我一定会问个明白的!”
  
  这女人!我摇摇头,说道:“即使要交往,也得光明正大!以后姐姐不可再这么偷偷摸摸了,不然我告诉爸爸!”
  
  “去去!没大没小,究竟谁是姐姐啦!”
  
  我又回去睡觉,早上醒来,轻微低血压的毛病使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想起来,闭目思虑,忽然想通!
  
  前世梦境的诱因,不是植物的花粉香味嘛?姐姐这些天一直在念叨什么植物会说话,我唯独忘了,这世间有很多精灵,植物亦然,他们会携带人的思虑情绪。甚至《聊斋志异》当中,也有瑞草的故事。说道书生招人谋害,埋于土下,其上生长一株瑞草,托人做梦。莫非我们也是这样情形?
  
  我急匆匆地跳下床,跑去找姐姐,却见其屋房门打开,窗帘飘荡,人却不见了!
  
  糟了,姐姐定是比我早想到一步,此刻先去找寻了。
  
  我正要去找箴言帮忙,转念一想,又回去穿好衣服,这才拖起箴言,他大怒,叫道:“早上好好的睡觉,拉我干吗?当心我惩戒你!”
  
  “姐姐不见了!”
  
  “什么?”
  
  箴言大惊失色,我问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开满杜鹃花的草坡,姐姐就去那里了。”
  
  箴言皱眉一想,拉着我开车过去,约莫走了一两公里,果然看到公路边有一片艳艳杜鹃花的草坪,远远就看见一个小个子女子站在那里,而旁边却有一个男子,伸手抚在她额头上。
  
  忽然姐姐身子一软,顿时倒下。
  
  我大骇,慌忙跳下车子朝姐姐奔跑过去,扶住姐姐的人。那人却是昨天的林麒,我大叫道:“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林麒微微一笑,指尖对着我轻轻一点。
  
  “啊!”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阵头晕,好像卷入了漩涡一样,眼前一下子闪过许多东西,纷繁杂乱的记忆片断几乎把我弄疯掉。一个女人,忧怨的眼睛;一对青年男女坐在草地上;一群穿着绿色军装的年轻人毒打一位男子……
  
  蓦地我瘫倒在地上,却看到箴言和姐姐担心的目光。
  
  我慢慢地爬起来,和姐姐对视一眼,叹道:“我也明白了,姐姐!”
  
  休息片刻,我精神恢复,说道:“箴言,带我们到一个地方去。”
  
  箴言驾车带我们直奔西邯。事实上越州有两部分组成,越东和西邯,两地被一群山脉阻隔开来。越东人口稀少而集中在靠近山脉与沿明江的几个大镇里面,是越州的重工业、教育科技和旅游中心。西邯则是近百年来依靠优良的港口发展起来的地方,为越州政治商业中心。我们穿过半山隧道,进入西邯,离开高速公路,撇向一条乡间小道。
  
  虽然我家也在西邯,但是乡间我从来没有来过。然而这些路线仿佛是我走了千百回一般,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永世难忘。
  
  我们在一栋别墅型的乡间庄园停下,我打开车门,姐姐先下车,我朝箴言说:“我和姐姐下去一会儿,你等等我。”
  
  箴言诧异地说:“这是私人庄园,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去,要不要我陪你们。里面说不定养狗。”
  
  我摇摇头拒绝:“不用不用。”
  
  我牵着姐姐的手,推开没有锁住铁闸门,徐徐步入庄园,这是一个很美的庄园,错落有致地布满花草,我们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来到别墅正门,亦是没有锁,似乎主人不怕小偷来的。
  
  刚走进别墅,入眼是条长长的走廊,天窗撒下阳光来,一片旷亮。走廊上装饰有很多油画,我边走边看,油画很多是以同一个女子为模特。姐姐一边瞅瞅我,一边瞅瞅画中人,笑道:“好像!”
  
  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这里是私人住宅,我们并不欢迎来历不明的人。”
  
  我转过头,是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一身黑色的女式西装,戴了大大的一副花边眼睛,眉目之间,依稀有那位画中女子的影子。
  
  姐姐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一时忘性,见这里很美,就私自进来了,十分抱歉。”
  
  我和姐姐转身要离开,眼角余光瞟到那位女子浑身突然一震,伸手招呼道:“等等!这位小姐,请问您认识一位叫沈若凡的女子嘛?”
  
  我回转身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位女子失望黯下目光,说道:“抱歉打捞了。不过实在是很像,很像。”
  
  姐姐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啊!”
  
  那位女子温和地笑了一下:“沈若凡。你的背影真的跟她很像,那是家母。虽然家母去世时我还年幼,但是印象深刻,所以终身难忘。仔细一看,你何止背影相似,甚至连身材相貌都有些七八分象,仿佛是家母在世一样。”
  
  她陷入对记忆地回顾中:“原本,家母与家父是一对神仙也羡慕的娟侣。家母出身于越州豪门沈氏一族,家父则是越州大学油画教师,两人相似相恋,虽遭豪门反对,然而终于冲破重重阻拦,幸福地伴在一起。然而命运总是多桀,那场史无前例的事件爆发以后,身为豪门后裔的家母自然受到冲击,为保家父,家母只得黯然离开爱人,被流放江西。想不到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再无见面之缘。家父不久就被捏造罪名活活打死。家母虽然不久回来,但是终无缘,不久相思成疾去世。”
  
  她微微一笑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年轻人听这些陈年旧事。不过很高兴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妈妈的私生女,我就多了个妹妹。但是家母已经过世三十多年了,不可能有你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儿的。请教芳名?”
  
  “小女子何枫。”
  
  “有空常来啊!”
  
  我们告别了这位女子,回到车上,姐姐沉思说道:“事情就完结了,原来如此啊!结局总是出乎意料!”
  
  司机箴言忍不住问道:“你们神神秘秘,在搞什么啊!”
  
  我俏皮地笑笑,说道:“不告诉你!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
  
  箴言无可奈何,寻思这对姐妹一起几十年了,总有一点奇怪的隐私,也懒得计较,专心驾车要紧。
  
  我问道:“那个林麒究竟是什么人,本事这般大,竟然让我们看到了前世的记忆!”
  
  “我也猜不透啊!爷爷总有很多奇怪的朋友!”
  
  途经方才那片草坡的时候,春风温暖,习习吹来飘起了我的长发,我眼中深情,热切地望着说:“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姐姐自言自语下去:“那天也是一个春的日子,当杜鹃花开放,他来写生,而她来拣被风吹跑的帽子。两个偶尔相遇的人,结成了一生的缘分。”
  
  我似乎看到一个淡如影子的女人奔向草地远处,追逐失落的草帽。那里,有一个男子捡起在等待。两个人一下子拥在一起,一阵绚烂的光芒闪烁,风吹动,千万杜鹃花瓣飞舞,绚丽多彩!
  
  “他们发誓生生世世都守护在一起,尽管横遭身死,这相伴在一起的诺言经历轮回依旧坚不可破。”
  
  姐姐握紧我的手,笑道:“原来,上辈子你是我老婆啊!
  
  “去,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我们是姐妹,生生世世的好姐妹!下辈子我们依旧要在一起!”
  
  “身边亲密关系的人,上辈子恐怕也关系非浅,人世就是如一张网,剪不断的丝啊!”
  
  “嗯,我和箴言这么好,那上辈子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你养的小狗,报恩来了。”
  
  “去!”
  
  ……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1:04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天来了。
  春天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季节,每当漫步古老的校园,两边垂柳剥出新芽,熏着空气中微带湿湿栀子花的香味,耳边回荡燕雀的鸣叫,如果闭上眼睛,真有在天堂一般的感觉。
  春天也是情人的季节。我和箴言终于过起了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姐姐向叶子姐学厨艺,索性跟了过去,为了我的安全,箴言也搬进荷田居。姐姐临行前说道:“妹妹,有些话姐姐不得不说。不要做有些不能做的事情。我不想下次姐妹再见面时,是在医院妇产科。”
  我嗔道:“姐姐,你把我和箴言当成什么了。”
  姐姐走了,我对箴言说:“只有我们两人了。”
  箴言说道:“是啊,只有我们两人了。”
  在一起一定会发生什么,因此我的心理做好了准备。第一晚,箴言把我送到卧室门口,吻吻我的额头,说道:“睡吧,我的小宝贝。明天见。”
  我道别,姐姐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毕竟我们都是传统的人,而且我为人害羞。
  于是白天箴言送我上课,晚上一起吃饭,一起数星星,之后互道晚安。以后的夫妻生活也大概如此吧。我生性恬淡,生活如此便已经满足。
  “过几天,我堂姐要结婚了。她邀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
  一天吃饭时箴言说道。
  “好啊,我们一同去。”
  其实箴言的许多亲戚我都不认识,因此我想找个机会见见面,搞好关系。估计参加婚礼不用几天,我就简单的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和礼服,随箴言出发。
  可能是他们种族的缘故,现在虽然他们慢慢地在融入人类的生活,但是还是喜欢住在深山老林里边,许多地方不通路,我们只能步行过去。山上的景色很美,对于看惯了大城市钢筋水泥森林的我来说,实在新鲜。原本箴言还担心我体力不行,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走的并不是很累。
  春天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早上好好的晴空万里,到接近中午时突然狂风大作,顷刻间乌云涨天,豆大的雨点落将下来,这山里又没有什么避雨的地方,把两人淋地够呛。这里离箴言老家不远,我们连滚带爬,到达时满身泥泞,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俊不禁。
  田奶奶看见我淋成这样只心疼,赶忙烧水让我们洗澡。箴言还好,老家么,替换的衣物总有。我连替换的都淋了个透,田家女性的衣物又因为我个子太高穿不了,田奶奶思来量去,把箴言少年时的衣物带给我穿,哈,十分合身。
  但是没有贴身的衣物可穿,薄薄的春装恐怕会走光。我红着脸向田奶奶要了一尺白绫,学古人把胸脯裹住。
  湿漉漉的头发则由田奶奶帮我盘,镜中望去,却是个男子的发髻,我说道:“田奶奶,弄错了!”
  田奶奶说道:“没有错,我觉得你怎样比较好看。”
  我心想,其实挺好玩的。
  当我跳出来时,向箴言问道:“看,我扮男人帅不帅?”
  箴言一怔,然后笑着说:“是不是扮男装上了瘾。不过真是很帅。但是说是男人嘛……肩太窄,胸太高,屁股太圆。”
  “去去!”
  衣服还得晾一天才能干,箴言提议到处逛逛,我欣然答应之。景色美,吸引住了我们,不知不觉天黑,我说道:“糟了,回不去了!”
  箴言答道:“无妨,难得一次野外露营。”
  “但是我肚子饿了。”
  “馋嘴。好了,以前一直是你为我煮饭,今天我为你奉献一次。”
  “好啊,箴言做什么东西。”
  箴言不知从何处逮来一只野兔,却是他手上白光一闪,可怜的兔子便开膛破肚,箴言有如同变魔术一般升起一堆火,生烤兔子。
  我看的奇了,问道:“箴言,你居然还会这等本事。”
  箴言说道:“作为狐,这些小把戏还会有的。以后我也教教你。你不是一般的人类,应该学的会。”
  “太好玩了。”
  烤熟兔子,因为没有盐,却是抹上从蜂巢里弄来的蜜,味道十分恬美。原来箴言做菜也有一把手艺,以后定当叫他多下下厨房。
  这时草丛中响起悉悉簌簌的声响,我一惊,听到背后有个年纪不是很年轻的女人说话:“两位公子,风餐露宿的何苦,如果不嫌弃寒舍的话,不妨小住一晚。”
  我回过头,是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女子,穿戴颇有古装遗风,个子不高,脸盘尖尖,打着灯笼,笑眯眯地瞧着我们。
  箴言说道:“那么多谢,请大姐前方带路。”
  那女子说道:“不必言谢。山里少客,来之则待之如主。”
  她在前面走,灯笼把她的影子拉长,我心中发毛,把箴言拉低,悄悄说道:“箴言,会不会是鬼?骗我们去吃掉。”
  箴言轻轻敲打我的脑袋:“小傻瓜,她也是同我一样的。倒也没有恶意。”
  那女人问道:“还没有请教两位公子的名讳。”
  箴言答道:“哦,我叫田箴言。”
  “是龠山田家的公子嘛?”
  “正是。”
  “听说半年前田公子与荷田何家次女订婚了。 居住在同一个地方的老邻居不能参加,因为我家皆是女流之辈。哦,还有一位小哥是谁啊?”
  箴言正想阐明真相,被我捏了一把手不说了。我粗着嗓子说道:“嗯,我是他堂弟田竺枫。”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1:1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是枫公子啊。”
  
  箴言也在我手上捏了一把,小声说:“胡闹!”
  
  “到了。”
  
  这个家是栋规模极大的房屋,从风格来看,起码有上百年历史,虽然屋里屋外修整的十分齐整,但是总有荒凉的感觉。
  
  “小书,快来见过两位公子。”
  
  里面哎的一声,跑出来来一位少女,也是穿着明代古装风格的衣物,个子小巧,浅浅地行了个万福。
  
  那女人说道:“小女董帛书。”
  
  我凑近弯下腰细细打量,约莫十六七岁,脸盘尖尖,长得精致可爱,好像一个芭比娃娃,只是眼睛小了点。她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我接触,急忙避开,脸色绯红。我叹道:“真是可爱!”
  
  箴言把我拉回来,道歉道:“在下弟弟不知礼教,冒犯令媛,见晾!”
  
  董夫人眼神中却冒出喜悦的光芒,说道:“哪里,山里人家讲究什么礼教。两位公子请进去。小书泡茶!”
  
  箴言在我耳际小声数落:“现在你的身份是个男人,这样打量女孩子很不礼貌。记住!她们不像我们,山里住着,不见世人,天晓得性情如何。小心为妙!”
  
  我吐吐舌头。
  
  里面装饰倒是显出大户人家的气派,精致的红木家具,十分罕见。我们随董夫人坐在桌边,箴言恭恭敬敬,我却到处打量这个奇怪的家,一边心中思虑她们是什么种族幻化为人。
  
  帛书端来茶水和一些蔬果蜜饯,然后坐在母亲一边,低着头不敢看我们。董夫人一边乜斜着我,一边却向箴言问道:“我闻之田公子目前于樾州大学读书中,不知枫公子何处营生?”
  
  箴言谨慎地回答:“弟弟现在和我住在一起,读书明江学院里。”
  
  “原来枫公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不晓得贵庚几何?有无婚配?”
  
  怎么一来两去居然问道我的婚姻上,箴言自然不好说这位“堂弟”是自己的未婚妻,又找不出其他理由搪塞,索性道:“目前二十岁,尚未婚配,由我和我未婚妻照顾生活。”
  
  在箴言回答这个问题时,董夫人紧张的要命,但是回答后一片轻松,之后扯谈,十之八九都是围着我转。我不傻,八成是董夫人看上我这个“英俊的奶油小生”,想作女婿。我突然对两人插嘴道:“董夫人,我怎么没有见到你家先生。”
  
  董夫人叹了口气:“家夫早逝,一直是我们母女相依为命。”
  
  我道:“这么大的家,又在深山老林里,真难得夫人支撑。难道没有歹人打不轨之心?”
  
  董夫人冷笑道:“妾身虽然不才,自保之术还是有的。若是有歹人过来,保证叫他有来无回。”
  
  “天色不晚了,还是服侍两位公子就寝。”
  
  董夫人安排我们房间,借故把我和箴言离的远远的。我哑口无言,心中倒是开始担心她们有什么阴谋了。因此我不敢脱衣,直接钻进被子,凝视窗口,寒月似盘,月光若水一般温柔。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嗒嗒敲门声,一个年轻的女声说道:“枫公子,小书可以进来么?”
  
  我起床打开门,她害羞地低着头,抬起来时见我衣装端正,以为没有睡,说道:“长夜漫漫,原来公子也无法入眠。”
  
  我问道:“小书来找我何时?不怕母亲责怪?”
  
  帛书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公子随便聊聊。小书生长十七年,所见只有眼前风景,听说公子在外面求学,想听听公子说说外边的事。”
  
  原来如此,想如此小女孩打架也不是我对手。于是挑了几件女孩子感兴趣的事情说(同是女人么,呵呵),听得帛书羡慕煞,幽幽说道:“还是你们狐类开明,混迹人类之中。不像我们,老是呆在这个地方,故步自封,连穿的衣服也是上百年前的款式。唉……”
  
  我劝慰道:“也不必伤心,以后长大了,自己出去走走。”
  
  她突然冲动地说道:“公子,你能带我出去嘛?”
  
  “这个……”
  
  我想到非人族类在外面的危险,我有能力保护她么?
  
  帛书目光迷离,说道:“公子,我美嘛?”
  
  “小书很漂亮啊!”
  
  帛书伸手,缓缓地解开胸口的衣襟,虽然我也是女人,但是对这个行动也愕然。江南的春天,已经带有南国夏的热,她身上只是穿了一件帛衣和肚兜,在反应不及的时候,少女洁白的身躯裸露在森林的气息中。
  
  月光若水一般温柔,轻轻地映在少女身上,好像为她披上一层薄纱。帛书身躯很美,已经长大成熟,显出女人的魅力。她的肌肤很光滑,似乎月光流淌在皮肤上,从脖颈一直冲到小巧而微微颤动的淑乳,再流淌下去,被窗户黑影遮住我看不见为止。
  
  “公子!”
  
  帛书扑到我怀里,喘着粗气说道:“我一直相信世界上存在有缘千里来相会。母亲说为我带来了好夫婿,当我第一次看到公子时,我就知道我喜欢上公子了。你娶我吧,把我带到外面去!”
  
  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男人都会有顺理成章的事情发生(箴言一定也会,如果他真的。哼哼!),可惜,我是个女人。
  
  所以我只是叹了一口气,推开帛书,捡起地上的衣物披在她身上,说道:“对不起,我不能!”
  
  帛书眼中噙着泪水,少女以肉体引诱都无法成功,这对她的自尊和自信是打击很大的!突然一转身,嘤嘤哭着跑出去。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窗边又传来声响,我一看,是箴言。
  
  “你一直在偷看?”
  
  “我是听到哭声过来的。你闯祸了,我们跑吧!”
  
  我诧异地说道:“难道严重到要偷偷摸摸逃跑的地步?”
  
  “这些长居山里的人,脑袋保守的紧,受了这般侮辱,不找你玩命才怪!”
  
  我从窗口探出身,箴言伸手接住,轻轻落到地上。两人手拉手,穿梭于茫茫林海中。今夜月光固然明媚,但是森林里厚重的大树遮住了一切光线,在我眼前只是黑呼呼的一片,不时有叶片掠过,箴言好像有夜视眼一般,拉着我毫无困难地避开树木。后面远远地传来一阵阵如狼一样长长但是更加尖厉的嚎叫: “姓田的小子!我家姑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可是你这没良心的小贼看过了女儿家的身子后居然还一声不吭地溜走!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的皮!”
  
  我大惊失色,问题严重到如此地步。
  
  箴言固然能在黑夜中视物,但是对地形不熟悉,跑了一阵子,居然发现又回到了老地方,对我说道:“小枫,你先走,我来阻挡一会儿。”看我恋恋不舍的样子,苦笑道:“放心,打不过我逃命的功夫还有的。”
  
  耳听那尖厉的叫声越来越近,我咬咬牙说道:“保重!一定要更我会面!”脱身而去。
  
  在黑夜里跑了一阵子,听到远处两种动物的撕咬声响成一片,心中不禁骇然,这打斗也太野蛮了吧!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眼睛不能在黑中视物,几乎是象瞎子一样摸黑过去,速度也不敢太快,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映入眼眶的还是黑呼呼的一片,四周又寂静的可怕。我这来自大城市的孩子见过这种阵仗,腿一软,坐在地上,几乎又想哭起来,箴言呢?
  
  嘤呜哭了几声,我听见一声叹息,徒然紧张地大叫道:“谁!”
  
  随之看到一对犹如鬼火的蓝幽幽的东西飘忽于空中,凑近了原来一个人的眼睛,正是帛书。
  
  帛书说道:“原来枫公子也像一个孩子一样,害怕了就哭。”语气中不见嘲笑,却又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说道:“终于叫你抓住了,想扒了我的皮?”
  
  帛书幽幽说道:“帛书喜欢公子,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但是公子有难,帛书怎么会落井下石?”她手指一方,“往前一直走过去,看到一棵大树就停下,等到天亮,即可平安离开。”
  
  说罢只是看着我,眼中痴情一片,这傻孩子,难道还没有瞧出来,在我拙劣的男装下,是一个女子的身躯?
  
  我站起身来道谢,慢慢地走向帛书所指的地方,不久就看到一棵大树,起码需四人合抱之粗,我便坐在凸出的树根上,焦急地等待,心中想着箴言如何了,一夜奔波,不知不觉睡了。突然动静一响,我马上张开眼睛,却是箴言。
  
  我大声欢呼,跳过去抱住箴言的脖子。箴言满脸疲惫,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上粘了不少草啊、泥啊。我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箴言有气无力地说道:“闻着你的气味追过来。”
  
  我刮刮他的鼻子,说道:“你这犬科动物,鼻子果然灵敏的很。”
  
  箴言没气好笑地吧我从他身上扯开,说道:“你啊你,平时一脸无辜像,惹出来的祸端比谁都大。那婆娘真狠……”
  
  有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更狠的在后边!”
  
  我和箴言俱是一惊,看去原来董家母女也追来了,帛书有意无意地瞟瞟我。
  
  “谁在打扰我睡觉?”
  
  傍边的大树突然传来瓮瓮的声响。树会说话?但是联系到我这个非人类未婚夫,也就释然。
  
  董夫人恭恭敬敬地对大树说道:“打搅龠山树神休息实在不应该,但是这个恨我实在难消!”
  
  原来是龠山树神啊,说起来他还是我们订婚的证人,想必会庇护我们。
  
  “什么事情,仔细说来听听。”
  
  董夫人于是把事情说了一边,末了又道:“你这就帛书以后如何出去见人啊!”
  
  龠山树神瓮声瓮气地说道:“此事实在不应该,不过也得怨你董妇人眼光太差。”
  
  董夫人怒气冲冲:“什么,祸事是这对兄弟惹出来的,怎么居然倒打一耙?龠山树神!你讲不讲理?”
  
  龠山树神对我们说道:“你们自己说说,该如何解决?”
  
  我和箴言对视一眼,我说道:“这事不是我想惹出来的,帛书小妹是个好姑娘,但是我无法接受。”
  
  董夫人发怒道:“我家小书有何不好,令你无法接受,是她长得丑?还是缺乏礼教。”
  
  我摇摇头,说道:“皆不是。原因出在我身上,实在是因为——我,是,女,子!”
  
  董家母女一脸狐疑,根本不相信。
  
  我脸一红,叫箴言走开,背过身朝着董家母女解开衣襟,看到我包裹着鼓鼓胸脯的白绫,傻瓜也能猜到。董夫人先是一怔,然后无奈;帛书则是满脸失望。
  
  董夫人长叹一口气道:“也罢,我们母女有眼无珠,居然错认女儿为郎君。但是,为何不事先阐明你的身份。”
  
  我说道:“我真实身份其实是田箴言未婚妻何枫,也不是有意哄骗两位,只是偶尔穿了我未婚夫的衣裳。实在是对两位抱歉!”
  
  董夫人还是怒目而视,龠山树神说道:“何枫是何先生的孙女。也怪你自己,找女婿心切,连男女都不分!看在何先生的面子上,不要对小辈计较。若是你还不解气,我倒有个主意。”
  
  董夫人道:“什么主意?”
  
  龠山树神道:“你还不是为了找女婿嘛?这山里合适的男子越来越少,不如让两位带到外边去,保证找一门好女婿为止。”
  
  我和箴言面面相觑,苦笑。董夫人则是思考中,帛书却一脸惊喜。
  
  最终在我们的保证下,董夫人同意让我们把帛书带出去,若是少了一根寒毛,找我们算帐!此事就以此了结。
  
  帛书亲昵地称箴言为田大哥,叫我时眼珠子一轮,叫唤道:“大嫂!”
  
  我面颊绯红,威胁道:“死妮子,起码叫声姐姐,要知道,这会使我觉得很老。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狐女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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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想象中,箴言那些奇怪的亲戚住的地方一定是阴气森森、鬼火飘荡,走一步踩到一具骷髅,住宅犹如坟墓的可怕地方。因为《聊斋志异》看多了,自己又设身处地,不免有了这些离奇的怪念头。但是当我终于看到时,不禁哑然。
  
  从山顶眺望,山脚朝南一面错落分布了数十户人家,形成一个小村落,建筑透出晚清民国时的风格,盘满爬山虎,却未现旧迹,常常翻新。村中一条小溪弯弯曲曲的淌过,名叫苕溪,以是村子名曰苕溪村。
  
  我们来的那天正是新妇出嫁前一天,村子里非常闹热,本来村子就小,村民又是拐弯抹角的亲戚,所以一家喜事,全村忙碌。嫁女的箴言大伯在村口迎接亲朋好友,瞧见箴言和我时,连忙赶过来说道:“啊呀,箴言你可总算来了。”他把目光转向我,“哦,这位一定是箴言的未婚妻了!”
  
  我订婚的时候过于匆忙,来的亲戚并不是很多,因此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伯,心中害羞,躲在箴言后边,低低地叫唤一声。
  
  大伯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订婚时作大伯的没有机会出席,初次见面,送个见面礼,算是一片心意。”
  
  说着塞给我一个红包。我愣愣,原来狐也有这个习俗啊!箴言推推我轻声道:“还不赶快谢过大伯。”
  
  我谢过了长辈,之后大伯叫一位村民领我们进去。我们未婚夫妻若在人间的话,早早地让我们住在一个地方了,狐们比较传统讲究礼教,分开了我们两人,安排在各自不同的房间。考虑到我怕生,箴言就在我的对面。
  
  我们无事,就好好休息,连续走了几天山路,脚都麻木了。直到晚宴时分,我换好礼服,随箴言一起出席。
  
  客人很多,房子里摆满了酒席,耳闻觥筹交错,目视酒酣当中。与我同在深山中的董家不同,人们多是穿着流行的服饰,男的以西装为主,女性则丰富多样,各种美丽的礼服眼花缭乱。新娘没有出现,我却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许多人都没有见到过我,听说是箴言的未婚妻,纷纷前来看稀奇。先是箴言的介绍,然后是我怕生地羞羞答答叫唤,客人大赞我或漂亮或贤惠,长辈则塞来一红包,如此循环,不一而云。直吓得我紧紧抓住箴言的胳膊,生怕丢了就被那些奇怪的客人吃掉,他们其中有些看起来长得想豺狼虎豹。
  
  箴言不耐烦起来,拉住我逃脱出来,到一桌酒席跟前。一个女孩子兴高采烈地扑到箴言怀里,叫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箴言把她拉开,说道:“别闹了,我到那里去。你枫姐怕生,就拜托你照顾了。”
  
  那女孩一口答应,呆箴言走开,毫不客气地对我叫道:“嫂子!”
  
  我仔细打量着她,约莫十五六岁,身形刚刚长成,面目之间依稀与箴言有些相似,该是箴言的族妹吧。这女孩叽叽呱呱,性子很活泼,待人热情。我知道她叫田笠胤,果然是箴言的小族妹。
  
  按照规矩,女人和小孩是不能居上位的,笠胤便带我到下位的一桌酒席,坐在一起。这边多是田家的女子和小孩子,其中以我年纪最大。在笠胤的指挥下,众小孩一起大叫嫂子。害得我满面通红。
  
  酒席上饮料不全是酒,照顾到孩子和女性,居然有可乐提供。饭菜倒是十足的山里野味,吃得十分开心。笠胤一边不住地往嘴里加东西,一边细心地想我介绍情况。箴言看似聪明,但是犯了男人粗心的通病,居然忘了向我介绍家族的情况,幸好有笠胤在,否则一会儿搞错,哪可丢脸到家了。
  
  田家致高祖传下来,第二代三人,第三代五人,第四代也就是箴言一辈有八人,箴言是长孙,也是该代唯一的成年男性。出嫁的是大伯的长女田笺雅,而在这桌酒席上就坐着除了新娘和箴言以外的所有田家第四代。
  
  我远远看过去,箴言和他的叔伯长辈们正喝得面红耳赤,不时传来阵阵大笑,突然有人道:“明天新娘就要出阁了,以后见面十分难得,不如让大家今天见识见识新娘打扮的如何漂亮。”
  
  众人轰然同意,逼迫大伯把女儿拉出来,大伯摇摇晃晃站起来,朝众人宏宏手,走入房内。不一会儿出来,走路十分快捷,脸上的酒晕消失不见,向众人说道:“小女害羞,内人正在劝慰,大家等会儿。”
  
  然后对着靠近自己的一位堂兄弟耳语,后者又对旁边的悄声,如此传递,箴言脸色大变,向我望望,终于一咬牙,走到我跟前,贴在我耳际说道:“出事了!”
  
  我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新娘偷偷地和地下情郎一同私奔了?”
  
  “比这事情还糟糕!”
  
  箴言苦笑一下。
  
  我们一直在悄悄细语,旁边的笠胤听得奇了,大叫道:“你们说着什么秘密的事情,居然不让大家知道!”
  
  箴言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笠胤撇撇小嘴,委屈地道:“就大我几岁,摆起架子来教训我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3:09 | 显示全部楼层
箴言不再理会她,拉着我径直走到后厅一件房间里,方进入里面,我就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藏在空气中,整个房间装饰的豪华万分,应该是新娘的闺房。里面坐着的一个中年夫人却垂着泪水,不住擦拭,大伯站在窗边,怒气之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好像着火了一般,见我们进来才好转一点。气氛却与喜气的环境格格不入。
  
  箴言说道:“大伯,我把小枫带来了,真的按计划行事?”
  
  大伯说道:“也没有办法,先顶个一两天,再想应付对策。”
  
  箴言叹道:“也罢,只能这样了。”
  
  我心中奇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想开口问,大伯一摆手先说起来:“小枫,既然你快嫁进田家来,我们也就把你当作自己人了,这田家的事情亦便有你一份子,是好是坏都不瞒你了。唉,家门不行”
  
  大伯把房间里那张床的床帏猛然拉开,一个脸色惨白、满面汗珠的年轻女子躺在床上,呼吸倒是平稳。她年纪应当大上箴言几岁,相貌极为相似,难道这就是新娘田笺雅?她出了什么事?我定睛一看,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小小的、皮肤皱纹的婴孩,心中一惊,猜到了七八分,但是还不敢肯定。
  
  大伯叹气道:“我家的笺雅,小时候是个极为乖巧的孩子,孝敬长辈,关照弟妹,人人说道善。我送她出去读书,原本是叫她长长见识,不料却惹出祸端,居然背着我们把肚子弄大回来!她从小订婚,要嫁给长白山李家。若是他老老实实把事情说出来,我们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怪人,定然退掉婚约,随其所愿。但这孩子不声不吭,一直瞒着。现在李家快要娶人了,却把这野种生下来!怎么才好。”
  
  我心中不是滋味,猜到笺雅恐怕是被男人玩弄后抛弃,忍辱回到家里,不敢面对父母,打算偷偷生下来,难料居然在成亲前一天诞下孩子,叫族人发觉。不禁为这位女子感到同情。
  
  大伯说道:“笺雅产后虚脱,身子无恙,可能要昏迷几天。明天李家就来了,出了怎么大的丑事,叫我们田家的脸往哪里搁!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请枫姑娘帮帮忙!”
  
  我急忙说道:“大伯把我看作自己人,何必说份外话。只要我何枫帮地上,我竭尽全力。”
  
  大伯道:“好!我也不多说了。就是请你在这两天内,做一回新娘。”
  
  我大吃一惊,原来是冒名顶替之计,叫我冒充新娘。我犹地望向箴言,箴言摇摇头说道:“小枫就答应吧,何况又不是真的把你当新娘嫁出去——我还不肯呢!只是在这几天里,你便以笺雅的身份应付一下李家,我们想办法解除和李家的婚约。委屈你了。”
  
  我说道:“我象笺雅姐嘛?万一看破……”
  
  大伯道:“这点不必担心。我们早已想到,那李家的人只从照片上看到过笺雅,真人真面并没有见过,把状化地浓些,是看不出来的,何况你一直披着头巾。我会叫一位机敏些的人一直陪着你。就算李家察觉了,大不了翻脸,我们田家可是地头蛇!”
  
  大伯又道:“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此事事关田家声名,只能家里人知道。你也看到了,田家年轻一辈,次大的笠胤才十五六岁,还是小孩子,只能麻烦你了。”
  
  我点点头,心想就当是结婚前的一次预演。
  
  这时一个人走进来,说道:“大哥,外面的客人等不及了。”
  
  大伯挥挥手道:“那就打扮打扮。我们男人出去。”
  
  箴言随大伯们退出,涌来一群三四十岁的女子们,约莫是我未来的大婶们,她们仔细地开始为我化妆,我皮肤属干性,向来施淡妆,一下子铺了厚厚的一层,难受极了。我的身量又比笺雅高出许多,一时之间为她准备的新服穿不下,剪了几个洞才塞进去,我一看,袖子短了如许。鞋子更是进不了,穿我自己的。待我头上遮上红艳艳的披巾,被人推推搡搡地出去。
  
  我目不视物,听众人一阵大呼,而后掀开披巾,匆匆又合上,不叫大家看清楚。众人大叹没有人看清楚新娘,只有少数几人心中奇怪,新娘个子怎么一下子高出许多?或许高跟鞋吧!
  
  之后就把我一个人丢在新房里,方才酒宴还没有吃多少就让拉出来做事,肚子呱呱叫起来,好饿啊!正在寻思是不是偷偷跑到厨房里找东西,但是又怕被发现,门口咯的一下,有人推门进来。
  
  我连忙掀开头巾,却是箴言,撒娇地叫唤一声:“箴言……”
  
  箴言暗示我不要出声,然后手中一提袋子,过来拉开。哇!全是好吃的,而且箴言知道我喜欢甜食,特地弄了些小糕点和蜜饯。我欢喜地捧着他的脑袋亲了一下,赶快啃起来。
  
  箴言悄悄说道:“慢慢吃,不必急。我遇上笠胤,她奇怪你怎么没吃什么就不见了,我知道你肚子饿,带了些过来。难为你了,原本要你来参加一次婚宴的,想不到成了这种情况。”
  
  箴言为我倒了杯水,安慰我熬过两天即可,然后走开。
  
  我睡在新房里,冷清的慌,心中倒是极为可怜那个笺雅和他未见面的新郎,好好的一场婚礼闹成这样。第二天比我想得还要糟糕。按照原计划,是田家一待新郎过来,以车轮大战用酒灌昏新郎,然后借酒醉发生什么打架,最好打伤田家的长辈,如此把责任推到新郎身上,就可以取消婚约,又不失面子。计策虽好,但是漏计算了一点,东北人酒量极大,田家四兄弟外加箴言轮番上阵,甚至还以与新郎开开玩笑为由请来的几位大酒鬼,喝光几箱茅台还是不能摆平新郎,倒把自己喝得晕晕昏昏。
  
  我呆在新房里,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事情是后来晓得的。当时我突然听到门口咚咚几下,一股酒味逼到我面前,头巾冷不防被扯去,我吃惊地抬起头。光线极强,我不禁眯起眼眸,一个人影矗立在我前面,然后,我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说道:“你,比照片上更美。”
  
  我逐渐适应的强光,我眼前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个子远比箴言高大,极为健壮,犹如一头北极白熊,他的相貌粗犷,线条分明,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概,打个比方,箴言是属于那种古代的白面书生,那么他就仿佛古希腊的雕塑一样。他脸庞红红的,喷着一股酒气,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秀发,说道:“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突然扑上来,把我压在床上,我大骇。难道天意如此,我今日贞操难保,不得不嫁于此人,弄假成真?
  
  我肢体纤弱,反抗不了,只能吓得闭上眼睛,但是他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后来居然打起呼噜,原来酒力上来,睡着了。
  
  我松了口气,费了好大力把他狗熊一样的身躯推开,站起来,整整衣物,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回头看看这人,见他睡觉呼吸不畅,拉开他的衣襟透透气。这人真可怕,胸口长了半月形的一圈毛,莫非是狗熊的族类?
  
  思量后,我决定装回我自己,洗掉妆,又换回衣服,方走出就看到笠胤,她奇怪地说道:“大嫂,昨天怎么早早不见你,现在才出现。”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尴尬地说道:“是啊,我贪睡。”
  
  笠胤说道:“箴言哥喝醉了,睡在客厅里,你去看看。”
  
  我陪在客厅里,一直到傍晚,箴言猛然间弹起,叫道:“不好,小枫!”
  
  我说道:“还好,你未婚妻的贞操保住了。”
  
  箴言看看我,点点头,说道:“还好,那家伙呢?”
  
  “喝醉睡着了。”
  
  “北方人酒量真大,可恶,头痛死了。”
  
  我为箴言喝口醒酒茶,他勉勉强强爬起来。之后那些叔伯也起来,对着我一阵苦笑。计策完全失效,得另外想办法。
  
  我继续装作新娘,那北极熊被抬出去,居然要三个人才行。他酒量大,醒得也快,到晚饭时间起来,长辈们警告他不要对新娘无理,这人唯唯诺诺,然后吃了五人份的食物。
  
  我偷偷吃了箴言送来的甜点,冷不防听到有个女声叫道:“怪不得不要让我来见你,笺雅姐,原来在偷偷躲着吃好东西。”
  
  在我面前冒起一股白烟,逐渐凝聚成一个少女的人形,待完全显形,却是笠胤。我怔怔地看着奇妙的事情发生,而她则哈大嘴巴,说道:“怎么,怎么是你?笺雅姐呢?”
  
  我苦笑一下,说道:“你枫姐姐要代替笺雅姐嫁人了。”
  
  笠胤知道当然不可能,从箴言宠我的样子看来,怎么可能把我嫁掉。我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一遍,并且叫她保密。笠胤叹道:“怎么会搞成这样了,可怜的笺雅姐。”
  
  笠胤突然竖起耳朵,吱道:“不好!有人来了。是叔伯的话一定剥了我的皮。”
  
  我四下里张望,心念一动,把她藏在床上,放下床帏。
  
  进来的是那头北极熊,但是此刻他清醒,恭恭敬敬地说道:“昨天得罪姑娘的,抱歉!幸好没有惹出什么祸端。”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怕生。
  
  那人说道:“虽然我们两人的婚姻是上辈安排的,但是我真觉得幸福。如果有一见钟情的话,我对你即是。”
  
  他继续说道:“可能你还不熟悉我,以后生活在一起就会了解我。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朝赫,你可以叫我朝赫,今年二十五。我是东北大学医学院毕业……”
  
  这人彬彬有礼,完全不像昨天那么粗鲁,他自我介绍一番,见我一声不吭,以为我怕羞,倒也不以为奇,说道打搅便离开。
  
  笠胤马上趴到我身上来,说道:“我认为这个大狗熊完全爱上你了,箴言哥真可怜,又多了个情敌。”
  
  晚上笠胤就赖着不肯走,说要与我共度良宵,小孩子脾性。我问道她怎么能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没有经过房门?笠胤道:“这有啥稀奇,是狐的基本本事,难道箴言哥没有给你表演过?这叫化烟传墙,能化烟穿过细缝,以后我也教你。哦,忘了,你是人,不能学。或许以后你的孩子我来教吧!”
  
  第二天,叔伯们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连着箴言也是垂头丧气,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那个李朝赫兴致勃勃,在早餐时分吃过五人份的食物后,说道要把新娘接回去。大伯说道:“女婿,何必这么心急呢?来,我们陪你喝酒。”招呼来其他人,又开始灌酒大赛,决计能把新郎拖住一天就是一天。
  
  箴言悄悄来到我处,苦笑道:“要是新郎真的要把你接走,你就实话说出来。也不管田家的声誉,我们跑吧。”
  
  我哑然,到最后居然是我们要私奔,无论如何,我不会嫁给那头狗熊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那个李朝赫也不错,他是学医出身,若是他开明一点,能接受笺雅姐,对两方来说,都是个圆满的结局。”
  
  箴言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急忙说道:“你说什么?那个李朝赫学医的?”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吓了一跳,忙说:“有什么奇怪?昨天他自我介绍时候,就说道他是东北大学医学院出身。”
  
  箴言皱眉思虑,猛然一砸床,叫道:“我明白了!小枫,你真好!”
  
  说着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匆匆跑出去。
  
  我愕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他如此激动兴奋,心念转动,换了衣服,卸下妆,也跟着出去。箴言在大伯耳边一阵细语,大伯脸色由阴转晴,然后故意把脸色压下来,但是眼眸中充满了喜悦,向几个兄弟使了眼色,温和地对李朝赫道:“我说女婿,天热喝酒,不如我们脱光来赛?”
  
  李朝赫已经有七八分醉,不加思索的答应,大伯盯着他胸口那半圈白毛,眼珠高兴地要跳出来,喝了一口茅台,对李朝赫道:“我说李家小兄弟,你哥哥李朝赫好吗?”
  
  李朝倏地将刚送到嘴边的酒碗停下,凝息片刻说道:“岳父大人,别搞错,我就是李朝赫。”
  
  大伯大喝道:“也不必瞒什么了!你们熊族虽然相貌可以变化,但是胸口的半拉子是绝对不会有变。李朝赫已经二十五岁,白毛应该转银,但你一片雪白,当然不是!”
  
  李朝赫一呆道:“居然这里有毛病了。不错,我即是李朝赫之弟,李显名。”
  
  大伯道:“为何哄骗我们,叫你来施掉包计!”
  
  李显名叹气道:“我大哥对这些包办婚姻向来深恶痛绝,当婚期逼近时候,被父亲逼急无奈,竟然逃之夭夭,不见所踪。无奈之下,要我来顶替。”
  
  原来对方也是个冒牌货。
  
  “但是,我对笺雅是爱慕之极,我发誓,若我娶了她,一生就好好地待她!”
  
  我心念一转,看来李显名对我喜欢之极,以为今后便同我生活在一起,无所顾忌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被箴言抓住要害,一击成功。
  
  大伯喝道:“李家如此无理,当我们田家是什么?说话部算数,随便找个人来应付,你回去吧,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不为难你。把你李家的礼物和亲戚朋友带走!”
  
  “可是我真的……”
  
  “滚!别怪我们不客气!”
  
  大伯得理不饶人。
  
  李显名眼色渐渐转红,粗气越来越重,咆哮道:“别以为你们田家有理,我苦苦哀求不理会,就用硬的。”
  
  大叫一声,身上衣衫尽爆,显出原形,是一头高大的黑熊,四下里轰叫,吓得客人狼狈逃窜,扑向新房。
  
  大伯冷冷一笑:“这些把戏,还吓不倒我们狐类。”
  
  突然白光一闪,钻出衣服,落在地上是一头三尾火狐。
  
  火狐动作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扑向狗熊,一口咬住胸口的那圈白毛。这里正是熊族的要害之处。那狗熊痛得吼叫连连,挥动巨掌打向火狐,这时后者已经跳开,打中的是自己胸部。如此战斗,狗熊固然高大,但是行为笨重,几下之后,倒在地上,又显出一个男人赤露的身子,败了!
  
  火狐跳回来,早有人捡起衣服披上,待出现人形,大伯冷笑道:“打架也得用智慧。”
  
  事情算是解决了,处于礼仪,田家还是把李显名包好伤口,休养数日。哪知笠胤又惹出祸端,无意间露出风声,新娘也是冒充的,于是招来李家的大举口伐。大伯索性把事情挑明了,既然如此,婚姻不成,但是两家存在尴尬,也就没有断绝关系。之后以后定娃娃亲之类的事,却万万不能再做。
  
  倒是原本作新娘的笺雅,乘婚礼一片混乱之际,居然不过产后虚脱,抱着婴儿偷偷跑了,从此天涯孤女,不知何去何从。
  
  李显名听说假新娘原来是我,见我身边伴着个箴言,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但是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枫姑娘,你是否有姐妹。”
  
  我说道:“我倒是有个姐姐和妹妹,但是不知他们对你有没有意思。”
  
  李显名叹气道:“得不到枫姑娘,得到她的姐妹也是慰济。看来田老弟最幸福,有如此佳人做伴。”
  
  我偷偷看了箴言一眼,他满脸幸福。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月之传说
  
  
  三月里蓝月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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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没有回西邯城里的老家了,乘着春假我携帛书来到家里,爸妈见我突然带了个年轻的女孩子回来,颇有些惊奇,我只好道是箴言的亲戚,请我照顾一段时间。帛书知书达理,又惹人喜爱,爸妈高兴地仿佛又多了个女儿。
  
  我带帛书来,其实还要她尽早适应人类的生活。刚出山时,居然还穿着古装,只好穿上姐姐的衣服,回来后马上逛街买衣服。帛书是獾的族类,视力不佳,整天眯着眼睛,我一琢磨,就为她配了一副眼镜,戴上后象模象样的一个中学生,双目睁地大大,可爱极了,再仔细看,好像还带有绿色。我奇怪地问道,帛书说: “这有什么稀奇,你们人的眼睛都有蓝有绿的,我们当然也有了。难道姐姐没有主意到,箴言哥哥的眼珠也是黛绿色嘛?”
  
  是嘛?我好奇心起,缠着箴言要看:“箴言箴言,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箴言挥手叫我别胡闹,最后纠缠不了,只好弯下腰让我观察。真的,箴言的瞳仁犹如森林之色,黛绿近墨,咋看好像褐色。
  
  我心中琢磨,我们以后生下的小孩不知道是象谁,万一也是黛绿色的眼睛,别人会怎么看待?总不能说有外国人的血统吧。啊呀,我想到在笺雅的婚宴上,我还看到几个小孩脸上毛茸茸的,好像还拖着尾巴。
  
  有帛书在场,我不好意思问,待晚上我悄悄地向箴言说出担忧。箴言哈哈大笑:“你这是杞人忧天,以后的事情担心什么!”
  
  我生气,嘟着嘴说:“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考虑嘛?讨厌,不理你了!”
  
  我家建在海边,三月里天气以显热度,城里尤其闷热,夜里海风习习,我每晚睡觉都开着窗户。闻惯了山里带着草木芳香的空气,一时间倒不习惯咸咸的海风,在半睡半醒之间,我仿佛听到一个奇妙的歌声,于是我起来,离开房子,踏上海岸的沙滩。
  
  此时大概是三更天,海角低低垂着一轮圆月,飘来几丝云彩遮住,我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里,寻觅歌声的来源。歌声好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使人不由自主地接近。
  
  歌声来自一片礁石之后,礁石多棱,我赤着脚爬不上,只好从水里绕过去。浅沙滩的水并不是很深,当海水漫过我膝盖时,我绕过了礁石,远远望去,一个人形沉浸在月色的影子里,低低哼着歌曲,对于我的不邀而到,似乎一点也没有反映。
  
  突然噗哧一笑,是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好久没有人来听我的歌了。”
  
  我道:“对不起啊,打搅你唱歌的雅兴了。”
  
  “歌本来就是让人听的,如果没有人来欣赏,相信歌儿也会落寞地哭。”
  
  我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凑上前去去。我以为她也是象我一样是个深夜里睡不着觉的人,当我转过一个方位,月光温柔地映满她全身,不禁一呆,脚步止住。
  
  在我的眼前,并非一个普通的女子。她裸露着身躯,一头长长的、犹如海藻般的秀发遮住了大半的上身,但是我还能清清楚楚地瞧见两肋之下,长着细细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色的光芒。而两条修长的大腿屏起来,蜷成一团,咋看好像是个鱼鳍。最惊心夺目的,却是那一双仿佛大海一般深沉蔚蓝的眸子。难道,我遇见的是传说中的人鱼?
  
  正在我呆呆地半膝立于海水中,她从却礁石上跳下来,游到我身边,曲身若蛇一样地缠住我的身子,脑袋凑到我一边,在耳际吹气若兰,深沉带有海味的嗓音,俨然花儿引诱着蝴蝶,诱惑着人的心:“你忘记得我了,我是蓝月啊!薇月……”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9:5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脑中越发混乱,思绪错综复杂中,似乎隐隐理出一丝线头,依稀有这女子的记忆。
  
  蓝月说道:“忘记我的人,将受到惩罚。”
  
  她说得很厉害,语气表情还是充满了诱惑力,那样子,似乎只是对恋人约会迟到不满的小小嗔怒一般。
  
  她又说:“我们走吧。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好!”
  
  我说道。
  
  蓝月牵着我奔赴大海。我丝毫没有不适,自然融入其中。身上没有衣服等多余的束缚,海水流淌过我身躯,飘荡水中,犹如飞翔风中一样。
  
  我兴奋地叫起来:“大海是我天生的母亲?我应该天生就在水中徜徉?”
  
  水中不可语,然而我清清楚楚听到蓝月那充满诱惑的声音:“我们是月亮的女儿,水是我们生命的乐园。我们应该生活在水的世界里。薇月,你终于记起自己的身份了。你记得嘛,曾经我们一同徜徉于南海之珊瑚礁,一同嬉戏于北海之寒冰;当月亮展现最完美时分,我俩依偎在一起,欣赏着温柔的孤悬海角的明月。薇月!我亲密的姐妹,你终于找回你自己了。”
  
  蓝月游到我前面,双眸紧紧盯着我,热切地好像要吃掉我一样,喃喃说道:“薇月是属于蓝月的。我的小海螺虾。”
  
  蓝月伸出手臂,圈住我的脖子,一双滑腻的唇儿由上向下游动,水中活动的余地极大,嘴唇滑过我的乳房,身体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感受,又酸又痛,恍惚中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我尖叫一声,一头冲向海面,被浪卷地翻了几个跟头,待我站稳时已经在浅海滩了。
  
  我站起来,海水只是没过膝盖,没有了海水的体贴,赤裸的身子露在凛冽海风中,反而不习惯。原本扎起来的头发乱乱地披着,一直垂到及腰。
  
  我四下里张望,呼唤蓝月的名字,蓦地呆住。
  
  沙滩上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束了一个盘髻,没有戴纶巾,身上是间质地不错的丝绸白长袍,因为双脚入水,袍子卷起塞在腰上。
  
  两个人就这样呆住,我的第一个反映是立即蹲下,浸在水里,仅露出头部,双目警惕地盯着他。
  
  少年期期艾艾地说道:“姑娘为何呆在水里?天气尚凉,若在处于水中,会受寒的。”
  
  见我没有反映,突然解开衣襟,脱下袍子,说道:“姑娘没有衣裳,小生的暂借予姑娘。请姑娘速速披上袍子,不至于受寒。”又补充道:“小生绝对不会偷看。”说着紧紧闭上眼睛,索性扭头一边。
  
  我迟疑一会儿,慢慢凫水凑到他跟前,伸手接过袍子,披在身上。我的身材高挑,那人个子不是什么长,只是正好遮住,我打好扣子,那人问道:‘姑娘,我可以张开眼睛了嘛?”
  
  我张开嘴,叱叱啊啊,却不习人语,勉强发出两个音节:“可以!”
  
  那人回过头,不经意地贴近我的面庞,他相貌俊朗,没有完全成熟的脸上略带少年的稚气,唇上微微长了短短的胡子,双瞳有神,拥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灵气。由于太过于接近了,我吓了一跳,转身跳入大海,身后传来那人的连连叫声:“姑娘……姑娘……”
  
  我回到大海,肚子饿了尝尝海带,啃啃海贝,心中却一直想念着那个看到的人,纵然蓝月伴在身边,我还在想着那个奇怪的人。终于,又到了一个月圆之夜,我离开熟睡的蓝月,悄悄踏上沙滩,月光皎洁,如水一样温柔披在大地上;海潮调皮,一起一伏不时把小鱼小虾冲上岸。我要找的人在哪里?我四下里张望,就如第一次见面时一般情形,想要找时看不到,不经意间,却看到心中之人站立在对面,正傻傻望着。我觉得好笑,冲他一笑。
  
  那人嘿嘿傻笑,突然闭眼低头,连忙说道:“失礼,失礼。”一边脱下衣裳递上来。
  
  我伸手接过衣服,披上身。
  
  月光关照着我们,这天夜月无云,明月学着金乌朗照大地。我们一起坐在礁石上,听听海潮,吹吹海风,两脚不时打着海水。他一直和我说话,但是他说得多,我只会“是啊是啊”的回答。他叫何之章,是南迁的北方人,随父母居住在海边。
  
  当第一缕霞光映射到我的脸庞,我们依依不舍地分开。从此月圆之夜,我们定是见面,日夕如斯。在他耐心地教学下,我终于学会开口说话,只是语音不太准确,好像鹦鹉学舌,觉得怪怪。
  
  一天何之章说道:“薇月,我要走了。”
  
  我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是不要薇月了?”
  
  何之章叹气道:“我要进京赶考,不得不离开。”
  
  “那你会回来嘛?”
  
  “会的。但是或许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那会多久,久到老海龟老去?还是等到珊瑚礁变大?”
  
  “很久……”何之章突然冲动地抱住我,“薇月,你跟我走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以前何之章彬彬有礼,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被他突然抱住,我的心犹如拍击礁石的巨浪一样乱跳。
  
  我说:“我和你走。但是我还得告别我的姐妹。”
  
  我回去了,告诉蓝月。
  
  蓝月脸上露出不可思意的神情,说道:“薇月,你是不是吃了海蛇的胆,还是吞了海参的内脏。你瞒了我这么久,原来就是和陆上的人在一起。我们是月亮的女儿,大海是我们的生命之源,我们天生是女子,天地使我们受孕生下孩子,我们不需要男人,更不需要陆上的男人。”
  
  我的脸上绽出微笑,说道:“我意已决,我要到陆上去。”
  
  “薇月!陆上的人不可信,陆上的男人更不可信!难道你没有听说极西姐妹们的故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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