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驯养记

傲龙

阳春三月，我在杨柳依依的河岸边漫步时，撞见麻雀穿林、跳跃枝头的万象更新之状，不禁回忆起少年时驯养麻雀的旧事。
   
　　鸟类中通人性的除八哥、鹦鹉、鹩哥之外，麻雀也极善解人意，被古人誉为“义鸟”。然而，要将麻雀训练成“义鸟”，主人必须付出艰辛而细致的劳动。
   
　　少年时，我因家贫且不能忍受人世间残酷的“阶级斗争”，遂将一腔情愫寄于小动物身上，从而得到一些安慰和温馨。那是上世纪60年代中期。每当暮春，赶着麻雀繁衍的季节，我便与小伙伴们步行到郊外，在一些盖了几十年的破屋檐下，或沿河遮盖船只的大竹篷顶下，去掏麻雀窝，一般总能逮住6只以上小麻雀。那些刚出壳的小麻雀双目尚未睁开，浑身几无一毛，光溜溜的俗称“肉鸟”。此外，在人民广场、新城隍庙，以及新闸路、泰兴路口的非法花鸟市场的流动小贩手中，花3-5分钱也能买一只“肉鸟”。
   
　　我们逮回或买回“肉鸟”后，将皮鞋盒做成“鸟窝”，内置烂布、稻草等，待“肉鸟”有了家，我便忙开了。我在一天中要喂“肉鸟”十几次食，它们的主食是烂饭，菜肴是皮虫、地皮虫和蚯蚓等，由于当时生态环境尚好，就在我家附近的花园里，随时可得这些小虫。我在喂食时，嘴里叫出如同老麻雀的“吱吱”声，小麻雀立即张开嫩黄的小嘴，边叫边贪婪地吞吃米饭和小虫。在整个哺育期，我动足脑筋给小麻雀补营养，否则它们会长僵，成为鸟类中的侏儒。
   
　　还要为小麻雀打扫居室卫生，将小麻雀养大要用掉四五只皮鞋盒。但那时，我们很穷，哪来这么多皮鞋盒呢，好在我家离南京路蓝棠皮鞋店仅一箭之遥，常常可以去该店的垃圾堆里捡破盒。
   
　　二三个星期后，“肉鸟”已长出羽毛，且开始顽皮地在桌子上学着跳跃。这时，我一方面打个木笼，让小麻雀住进“别墅”；另一方面，有意识地饿小麻雀，等它们饿极了，才“吱吱”地叫着喂食，从而将它们一步一步地引过来。
   
　　再过两周，小麻雀已逐步会飞，但飞程很短，我仍然饿它们，以便引小精灵飞近自己。如此训练一段日子，绝大部分小麻雀都养家了，它们只要见到我，甚至听到我的脚步声，即会飞出“别墅”，亲热地停在我的手上、肩上，鸣叫着用小嘴咂我，怪痒痒的；如我抓起这些“小孩”向旷野扔去，它们盘旋一圈，一一乐呵呵地停在我的身上振翅、欢叫，彼此真是亲密无间啊！
   
　　在那个人不如鸟的年代中，麻雀给了几多温馨与情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