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宠物系列之——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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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风也吹到了黄土高原我那遥远偏僻的村落。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大范围实行了，农业社要解散了，所有生产队的原属于公家的物品：大的小的、死的活的、能动的不能动的，都要全部分给各家各户。粮油，无论队部的保管室还剩多少每家都能好歹分点；工具：铁锹、犁铧、簸箕、筛子、缰绳、楼耙、钢叉、扫帚等等，七八十户人家，每家也能分到几件，大的工具，比如唯一的手扶拖拉机、锈迹斑斑的脱粒机，作价出售；最后剩下唯一的活物：牛。

　　那个时候，牛对农户来说，可是相当的重要的。拉车耕地自不必说，养在家里，一年产生的农家肥──就是现在大家追宠的有机肥，上到地里，庄稼不但长得好，还可以省下大笔的买化肥的钱。要是快播乳牛的话，一年半载生个牛犊，顺便喝个牛奶，哈！天大的好事，所以家家户户都渴望着想要分到一头牛。所以群众聚集地，立即从保管室大院转移到饲养室去了。

　　村子的饲养室，就是一长溜“人字架”土墙灰瓦的房子，屋内光线昏暗，中间是过道，两边是两排牛槽，牛槽上有一根光亮的胳膊粗的木梁，木梁上拴着牛。牛按理夏天吃青草，冬天吃麦秸秆铡成小截的干麦草。但那时候是大锅饭，没人尽心放放电影伺候那几头牛，除了三个饲养员偶尔割回几背篓青草、学生放忙假割草、或者牛耕地休息时贪婪的啃上几口青草，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吃伴了饲料的干草，所以队里的牛都是老弱病残的样子，还每年都有饿死病死的，抬到沟边杀掉，家家能吃到牛肉了。

　　七八十户人家，二十头左右的牛，明显的僧多粥少。要分硅油的公平，只有采取沿袭数千年的“抓阄”法才显得无异议：能不能分到作价后的牛，就看你的手气了。

　　抓阄的前一天晚上，皎洁的月光银辉般的洒在初夏的农家庭院里，天井石阶下的葡萄架、喇叭花和鸡冠花，在静静的生长着。收音机里在唱着秦腔戏，我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听着戏，拉着家常。父亲喝着罗茨风机茶，不时的用我和弟弟用过的旧课本，撕下两指宽的一个矩形的纸条，右手小指上飞快的一绕，娴熟的卷起一个喇叭筒，大头三分之一处折一下，再装上旱烟末，端口压实，火柴一点，悠悠的吸起了烟卷。“就在那，可以垒起一个食槽，养牛是再好不过了！”父亲指着厦房靠二道门口的一间说。我和弟弟也盼望着明天我们家也能抓到一头牛。

　　等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到家，就看家里庭院里围着还多人，一头非常瘦弱的棕色老牛正卧在院子杨树下伸长脖子贪婪的吃着地上的一大堆青草。“哈！父亲手气不错！真的抓到了一头牛！”我和弟弟非常高兴，但看到病怏怏有气无力的老牛，不免担心这样的牛能不能养活。父亲正在清理厦房下的柴草，还抬回来了一个用来喂牛的石槽。听大家的议论，这头老牛长期多媒体讲台吃不饱，体弱的已经站不起来了，生产队里已经准备杀掉了，那时一张牛皮就值二十元，所以就做价二十元被我家抓到了：生产队里的愿意，这头牛即就是死了，也能卖掉牛皮捞回本钱！村里人帮忙，牵绳的，后面抬的，搀扶的，一起搭手才把牛拉了回来。

　　（二）

　　好多人不看好这头牛，有人说很快就会死去，打趣地说罗茨风机等杀牛的时候一定要喊上他来吃牛肉。父亲说：不会的，我还要让它犁地、生牛犊呢！大家都说不可能。

　　很快，牛槽盘好了，旁边墙上钉上铁楔子用来栓牛的缰绳。从村后土壕里拉回来几架子车干土，厚厚的铺在牛圈里，打来几桶水，父亲用刷子仔细的把老牛身上刷干净，拿破布擦干，这头牛，就算是济南无纺布袋在我家安家落户了。

　　两只干涩短小的牛角，耷拉的耳朵，黯淡的眼神，杂乱的皮毛，有气无力的摆头去驱赶蚊蝇，这，就是老牛的现状。我和弟弟也怀疑这么羸弱的老牛，能养活吗？但父亲很自信的说，这头老牛纯粹是受饿、营养自动烧烤机不良导致的这么虚弱，只要精心喂养，不但能养好，还会生小牛犊！我们将信将疑，但父亲这样说了，看起来也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也盼望着这样。

　　从此，父亲全身心的悉心喂养这头老牛了。只要在地里干活回来，都会背上一背篓的青草；温热的刷锅水、青饲料、麸皮、杂粮是老牛的吃喝，干土垫圈，刷子梳理皮毛，蝇拍驱蚊蝇，是对老牛的礼遇。三五天过去，老牛集中润滑能自己站起来吃草了，精神也好起来了，慢慢的，眼睛也有神了，毛色也红润了，可以“哞哞”的叫上几声了，有时还会欢快的打上几个响鼻。只要看到我们，都会欢快的摆动着脖子摇着尾巴。 只要有空，父亲都会在田间地头割上青草背回来，老牛的食草量慢慢的大了，青草吃的它很滋润。

　　老牛体力恢复了，也能行走了。父亲干农活的时候会牵上它，让老牛电磁感应铝箔封口机在青草丰茂的地方吃草，回家的时候再背上一背篓装的满满的青草，一手牵着老牛在身后走。只要有空，我和弟弟也会牵着牛去放牧。

　　记得那年暑假，村后有一大片原来生产队的葱秧子地，小葱被起走后，一大片的地里长满了全是牛喜欢吃的各种草，家里有牛的伙伴们都把牛拉到那里去放牧，没牛的伙伴们也聚集在那里玩，一时很是热闹，大家轧花网边任着牛去吃草，一边在一旁的柿子树下看书、做游戏、比赛上树，讲故事，有时也有大人来比较评判各家的牛，而我们家的牛都是中心，从一个行将死亡的瘦弱的老牛，变成现在自己跑着吃草、叫声洪亮、吃饱了悠闲的卧地休息的日益健壮的乳牛，大家都感到很新奇。开始是我和弟弟牵着牛，后来变成牛走得很快，在前面拉着我们走，脚步“咚咚”的很是有力，我们紧攥着缰绳小跑在后面，生怕它跑远了。

　　“马无夜草不肥”，牛也一样，父亲每晚把牛喂得饱饱的，半夜也自助烧烤会起来给牛添草加料。经常给牛梳理、驱蚊，老牛开摇摆着尾巴，安闲的大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变了的环境，满足的静养着。

　　（三）

　　秋天的时候，该犁地了，父亲说，试试老牛的力成，看看能不能耕作。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容光焕发的老牛精神抖擞，其实是一头中年牛。我和弟弟拉着牛，父亲套好了牛笼嘴、犁铧，一路就来到了地里。好奇的村里人也跟着来看热闹。父亲一手扶犁抓缰绳，一手扬鞭，还没准备走，老牛就迫不及待的在地里端直的向前走了，犁铧入地，拉着的绳子绷紧了，吃力了，湿润济阳升降机的泥土从银白雪亮的犁铧下翻了出来，老牛的步子很急，有一股冲劲，好像在迫不及待的要回报主人对自己的好，就好像好久没有施展了，今天要好好演示一下。一切都显得轻车熟路，大家不由得啧啧赞叹！

　　毕竟是刚刚恢复体力，父亲怕老牛受累，犁了几个来回，到地头了，就停下来休息，刚和大家说了几句话，点了一支烟，没想到老牛不愿意了，又在地里沿着地垄行进了，犁铧也被拉倒了，父亲只好赶紧跟上去继续犁地。家里的几亩地，三下五除二，没几天几下子就让老牛全给犁完了。耕种有用的上牛的地方，父亲也很放心的套上牛，老牛很卖力的劳作着，很是听话好使。

　　老牛胃口好，吃的多，产生的农家肥很是可观，套着牛车同步带拉到地里洒上，庄家长得绿油油一片，肥硕幽亮的叶子，也在诉说着老牛的功劳。

　　一次，去塬底下很远的化肥厂用架子车拉回氨水回来，从家里拉来老牛在坡底下套上车，老牛一路小跑的行进着，都不用我和弟弟在后面推车子了，上了一个陡坡刚歇了一会，老牛又自己出发了，我们只好赶紧跟上。只看到过偷懒耍奸不愿干活的，没见过这么卖力主动的，看来老牛是要全心回报家人对它的好了。

　　（四）

　　老牛已经脱胎换骨的变成了一个孔武有力、膘肥体壮的健壮乳牛了。第二年春天的时候，老牛出现了“寻头”的迹象，也就是可以配种生小牛犊了。试着拉到邻村养有种牛的人家，很成功。不久，老牛的肚子越来越大，明显的怀上牛犊了，八个月后，也就是十月底，老牛就可以产下牛犊了，我们都很期待，更加精心的喂养着老牛。

　　这年夏天的时候，父亲的叔伯弟兄们，也就是我的两个伯父，托人来说话，说是我们住的老屋是祖上留下来的，当初他们搬出去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分房屋的家产，现在应该分给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这个倒是事实，原来一大家子，伯父们先后都搬出去了，房子我们一家人住着，按农村的惯例习俗，是应该分的。方案是要不拆一部分房，他们要木料，要不就给他们钱。那时候的农村房子，并且是老屋，也就是土坯房，拆掉了也就是一堆瓦砾和木料。原来是三间上房六间每三间相对的厦房，大伯拆掉了三间厦房，了结了。我们兄弟好几个，二伯可不能再拆剩下的三间厦房了，于是父亲决定用钱去补偿。算来算去，还是一笔不小的款子。那时家里也没有什么现钱，于是想到去借点，也没借到多少，伐掉后院的大楸树卖掉，还差的很多。伯父家也要盖新房了，催得很紧，父亲思考了好几天，于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卖掉老牛！

　　老牛被邻村的一个人家二百元买走了……

　　这年秋天，从邻村传来消息说：老牛生下了一个健壮的乳牛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