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不及高？动物社会学的角度看身高

LEO

大块头不一定有大智慧，当拿破仑登上皇位，他就比阿尔卑斯山还要高，可我们一再强调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如果拿破仑是个伟大的科学家或诗人，大概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身高不足1米7。
英文把地位显要的人叫做“大汉子（Big man）”，肠子直得可笑，其实在这方面，汉语也是半斤八两：“伟人”、“巨头”、“举足轻重”这些词都是证据。历代美国总统竞选，高个当选的比例占到83%，奥巴马身高就相当可观（1米87）。

无论西方还东方，甚至非洲的部落，人们都愿意把地位高低和身材高低联系到一块，这已经得到科学的证明。1964年，W. D. Dannenmair与F. J. Thumin曾经做过一个实验，让一群人目测同一个男人的身高。如果告诉受试者该人是教授，他们就会以为他个子很高，如果说该人是学生，就会以为他个子矮（可见学术界也很势利）。
黑猩猩身为人类的影子，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参照。荷兰的动物学家德瓦尔（Frans de Waal）在布尔格尔斯（Burgers）动物园研究黑猩猩，他曾让中学生们指出，那只雄黑猩猩是头儿？多数孩子都指对了。首领举止自信，别的黑猩猩对他都很恭敬，而且他“看上去”也最“大”。地位最高的雄黑猩猩走路时趾高气扬，还会竖起浑身的毛，让自己的外表更加魁伟，而“庶民”则会缩成一团匍匐在地上，以示尊敬。两只黑猩猩虽然体格差不多，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们中的帝王是巨人，庶民是侏儒。

大块头意味着高地位，这种现象在动物中普遍存在，问题是，为什么黑猩猩和人类（以及许多其他动物）都认同大官职等于大个子？如果你在南极洲的海滩上，直面一头雄性的南象海豹（学名Mirounge leonina），当他震耳欲聋地咆哮着，三吨之躯以雷霆之势冲撞上来，你就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南象海豹的地位高低是由战斗决定的，只有最魁梧的象海豹才能称王，雄象海豹当然有理由长成庞然大物。
一群动物之间分出三六九等，君臣庶民的现象，动物学家称为支配等级（dominance hierarchy）。帝王和平民的主要区别，在于帝王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财产”，比如食物，睡觉的地方，筑巢的材料等等。支配等级的划分从动物出生时就开始了，翻译家杨绛女士在干校劳动时，发现每头小猪都有自己的“饭碗”，绝不逾越，其实这背后隐藏着一场残酷的权力斗争：母猪的乳头越靠前越多奶，最强壮的小猪占据最前的，弱一点的占据后面的，依次类推，最小的很可能会饿死。在动物争夺的资源里，最重要的可能是性，地位高的象海豹可以占领40只雌象海豹。这是哺乳动物里最鲜明的一夫多妻制，唯一的例外也许是人类。
虽然少数较聪明的动物已不是单靠体力赢得王位（譬如雄黑猩猩会对雌黑猩猩特别友善来换取她们的支持，好像拉选票一样），但最终决定谁是首领的规则，还是 “枪杆子里出政权”。虽然现在已不是靠拳头打天下的时代，人类潜意识仍然崇尚高大威猛的领导形象，文明的野兽，毕竟还是野兽。